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第 一 章 菩萨心肠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古剑秋在师父面前,以此同样的心愿,恭敬地说道:“是,徒儿此志不修,就此下山去了!” 就这样,他怀着推备牺牲个人一切,为天下武林争取生机的宏愿,背负一口古剑,别了相随十七年,情胜父子的师父,沿着下山的羊肠小道,一路飞驰,投向群魔之中的江湖…… 时值莺飞草长,绿遍了江南的时候。 一个剑届星目,猿臂蜂腰,年约二十左右,身着黑色劲装的少年侠客来到了街头,面前正是城中最大的酒楼承天楼。 他神态从容而高傲,微笑中含着冷峭的意味,双目一转,射出凛冽的炯光,选定一副座位,走了过去。 承天楼生意最好,二三十到座位,此刻就只剩下那一桌,尚未有人。 楼中人头攒动,店小二正忙得头昏脑涨,不可开交,要找座位,似乎只有靠自己的眼明脚快。那少年眼睛够明的了,只是脚下慢了一步,当他刚走近那副空座位时,一朵红云由他眼前掠过,疾足先登,占了那座位。 那少年剑眉微皱,身形晃动间,也到了那副座位前面,与那疾足抢先之人站了个面对面。 一对面,那少年只觉眼睛一亮,呈现他眼前的是一位容光耀人,色丽迷人的少女,露出一排整齐的贝牙,向他嫣然一笑。 那少年薄怒的俊脸被她笑得再也板不起来,退步转身,只好另觅座处。 忽听身后那红衣少女,清脆地叫道:“小二,送两副碗筷来!”那少年听了一怔,迅快地转念忖道:“她只一人,要两副碗筷,莫非……”眉梢一喜,忙又转身道:“不用客气,在下另外找地方坐就是了。”“谁和你客气了,好不知自量的野小子!”话声起自背后,冷得令人不寒而栗。 那少年身形微晃,错出二步,扭头望去,只见就在他立身之处后面三尺处多了一位锦装公子,一张面孔长得倒也够得上俊朗两字,只是满面阴森森的,使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很明显,这位冷面公子和那红衣少女乃是同路之人,不过她这种态度太使人下不了台。 原来那黑衣少年,正是急着闯名立万的古剑秋,只愁没有借口生事,有人找到他头上,可说是求之不得。当下心想;你狠,我就拿你开刀!于是剑眉一挑,脸色顿变,双目射出光芒,冷笑一声道:“两位既不和在下客气,那么两位就请别处坐吧!”随手拖过一张凳子,在桌边坐了下来,继之,一掌拍在桌上,高声喝道:“小二,先替本公子送半斤花生,四样冷盘上来。”挺胸扬目,傲然四顾,比那锦衣公子神气三分。 那红衣少女抿口轻笑道:“唉哟!你要吃人了!”她一点也不生气;那锦衣公子可就不同了,脸上肉皮一阵颤动,冷笑道:“好小子,你真是瞎了眼!”袖子一抖,一声“去你的吧!”把古剑秋连人带椅震得直向窗外飞去。 眼看古剑秋人已飞到了窗口,就要向街心落去,丢个大人。 全楼为之发出一声惊叫:“啊!……” “啊”声未了,忽然,又哄堂暴出一阵好,“好!好!……”原来古剑秋连人带椅没有被抛到窗外去,在楼上旋了一个圆圈,又飞回了原处,刚才是怎样坐着的,现在还怎样坐着,就象没有被动过似的。 红衣少女怔了一怔,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相反的,那锦衣公子的一张俊脸,却是苍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了,人在气头上哪有自知之明,只见他一声厉笑,双手一扑,抓住了古剑秋的两肩,一声:“滚你的!”真力一吐,一抖……一条人影急射而起,穿出窗口,跌落了街心,大家定眼一看,愣了! 只见古剑秋危坐如故,纹风不动,而是他身边少了那锦衣公子。不用说,那锦衣公子是被古剑秋以反震之力,倒弹出窗外。 红衣少女愕愣了半天,忽然发一声娇笑道:“少侠好俊的功夫,请问贵姓!” 古剑秋剑眉双轩道:“在下古剑秋。” 红衣少女道:“小妹李映霞。” 一语未了,忽闻楼外一声轻啸,当即话声一顿,改口道:“我要去了,一切有小妹哩!”红霞一闪,从窗口飞身而出。 古剑秋冷晒道:“谁还怕了你们不成!” 店小二三脚并作两步,小跑了过来,诚惶诚恐地颤声道:“公子,您……你快请吧!” ------------ 第 二 章 笑面无常 这位老堡主在江湖上是有名的“笑面无常”,杀人于谈笑之中。知父莫若女,二小姐李瑛花容大变,正要闪身挡在古剑秋身前,古剑秋却不以为然地一笑道:“你放心,令尊还伤不了小生。”携着李瑛玉手的那只手微一用力,便将她推出数丈之外。李瑛身不由己,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推了出去,身形却是平稳之至,落地之后一尘未染,就是她自己跳过去也不见得有这份轻灵。笑面无常看得清清楚楚,就凭这一手他也力有未逮,他不得不先替自己多想了。 别看他在谈笑之间杀别人,可他也怕别人一出手要了他的命,他踌躇了。 古剑秋望着他笑道:“晚辈早就不识害怕二字了。”一副有恃无恐的神气叫堡主高深莫测,亏他笑面无常真会顺水推舟,便凶光一敛换了一副笑脸道:“古少侠请坐,我们先小人后君子,有话说在前面,你不见怪老夫无礼吧?” 古剑秋一笑道:“老堡主快人快语。”说罢走到刚才多事老人所坐的位子上。笑面无常也坐回自己主位,道:“少侠你不会无缘无故来敝堡吧?”“晚辈不是自己来的呀!”古剑秋道。笑面无常大笑道:“老夫门下岂能请得动少侠!”“堡主到底是老前辈,高明之至,一眼就看透了我的心里。如今我也就厚起脸皮说了。”笑面无常道:“少侠请讲。”“晚辈是想借你一样东西。”笑面无常双眉一皱道:“少侠要借什么?”“贵堡地点适中、建筑雄伟,不如堡主能否借与我用三年?”“少侠如此要求不赚太狂妄么?”古剑秋神色不变地道:“堡主请莫气恼,晚辈并不白借,而愿付出相当代价,如你认为不合算,晚辈也不强人所难。常言‘交易不成仁义在’,我另找立身之处就是。”笑面无常忍住怒气道:“你能出什么代价?”古剑秋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只黄色封套在空中晃了一晃,道:“此物如何?”那黄色封套一现,笑面无常脸色大变,一声大喝道:“拿来!”身形急射而起,扑向古剑秋。 古剑秋端坐不动,单掌一立,迎着李堡主的来势,轻轻一推道:“晚辈无意与堡主动手,望你不要逼我。”口中虽说无意,但那一推之下发出一股凌厉无比的劲力,向堡主卷去。李堡主身形一顿,脚落空地,叫道:“来得好!”双掌一翻,反击过去,只闻砰然- 声,双方掌力屠实,笑面无常一个身子飞出一丈多远,噔!噔!噔又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再看古剑秋,嘴角冷笑,端坐如故,一动未动,显然李堡主比他差了一大段距离。 李堡主深吸一口气,压住翻滚的气血,又大声喝道:“大家齐上,如不杀了此人,我们就有灭门之祸?”说罢又疾冲而上。古剑秋震声道:“谁要鲁莽向前,本少侠可不在乎满手血腥,洗了你们李堡!” 这时李堡主那位王总管闪身向他们之间一插,赔笑道:“大家有话好说,古少侠如真有意与本堡主为难也就不会撵走多事老人了,少侠你说是么?”古剑秋只为找机会收震慑之功,见好就收,朗笑道:“王总管好说,堡主息怒,原物在此,请收好!”随手将那黄封套轻轻向前一送。王总管位置站在二者之间,那黄封套直向他飞了过去,王总管以为那是交给他的,笑着去接,并谢道:“多谢少侠。”哪知黄封套飞到他身前时忽斜里一偏,从他手边滑过奔向李堡主,李堡主接那封套时,轻飘飘的就好象用手交给他一般,他心头一震,脱口道:“以气御物!”这一来他可真的冒出了一身冷汗,就凭这一手,莫说他,就是顶头上司东霸天尤志雄又能奈他何!心惊之余,可他并没忘检查套内的东西,急抽出看了一看,见是原物,才放心地吐了一口长气 这时才向古剑秋抱拳一礼,道:“多承你替老夫夺回此物。”古剑秋朗笑道:“堡主,此礼小生万万不敢当……”李瑛闪身过来道:“爸,你就别客气了吧!”李堡主望了望俩少年,笑道:“少侠,请到书房,我要和你细谈。”拉着剑秋向前堡走去。王总管一笑,自去准备酒菜。 二小姐叫道:“我也去。”堡主浓眉一皱道:“有你哥哥在就够了,你敬少侠的酒另请是了。”暗中向她打了一个眼色。二小姐虽不明其意,但想到将和剑秋对酌情趣时,心花大开。连连点头道:“好!今晚我请古哥哥吃宵夜,现在我去准备,秋哥哥,爸健谈,你不要忘了时间呀!”古剑秋道:“忘不了,你放心好了。”支使开二小姐到了李堡主书房。片刻,王总管已把酒席摆好了。书房内只有李堡主和少堡主李晖、王总管、古剑秋四人,各据一方。李堡主暗中思量:“他艺高胆大,倘能收为己用倒是一大快事,否则决不让他生离此地,免留后患。”并暗示李晖和王总管随时准备对付古剑秋。酒过三巡,堡主道:“老夫想问少侠,请不要见怪。”古剑秋笑道:“晚辈如说了实话,请你也不要见怪。”堡主道: ------------ 第 三 章 暗箭难防 古剑秋一掌震伤笑面无常李禹臣后,又用独门手法点了他闯出李堡。此举看似鲁莽,其实大有道理,李禹臣为顾老命不敢轻于暗害他,同时他还有满肚子计划呢!他回到客房拿起包袱,单人只剑向长安进发。这个闯事的机会他没有理由放弃。他来到一个小镇住下,入夜独自无聊发问,突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古剑秋一时想不起是谁,冷笑一声:“什么人?”“你出来就知道老夫是谁了。”古剑秋艺高胆大,疾射出来,一眼看到数十丈外站着的正是多事老人。古剑秋暗想:“他真是热心人,这份好心我又如何能接受?看来我摆脱他非得给他一个坏印象不可了。”古剑秋冷冷道:“你要纠缠不休,那你自讨苦吃。”说罢转身,人踪已沓。这对多事老人来说不仅是难堪,简直是极大的侮辱。古剑秋心想:这你总该知趣而退了吧。那知他一念未了,忽有人一指点来,点在他腰眼穴上,只觉一麻便被制在当地。他-声怒吼:“你……”这时又一指点在他对口穴上,他只吼出一半便中断了。古剑秋不能动也不能说,甚至是谁下的手都无法看到。窗外有人叩着门说:“卓老弟如何了?”这正是多事老人的口气。“幸不辱命,老哥哥进不进来?”随着话声,从古剑秋身后转出一个五旬左右、面目清癯,颔下三绺长须的老儒生,先向古剑秋笑了一笑,打开窗户。朱一吾道:“此处讲话不便。”那老儒生取过古剑秋的古剑和包袱给了“多事老人”朱一吾,又取出三钱银子放在桌上,显然不准备让他回来了,挟起他落荒而走。 只见他俩挟着古剑秋如飞地进了一座山谷,来到一座山神庙前。那老儒生解开了他的对口穴。古剑秋嘻笑道:“好一个光明正直的前辈,说穿了一文不值。”老儒生看了朱一吾一眼笑道:“古少侠,老夫用计实有苦衷,望原谅合作才好。”“你有苦衷,本少侠就没有了么?”朱一吾笑道:“少侠,我们平心静气谈一谈吧?”“在这种情形下没什么好谈的。” 那老儒生皱眉道:“你如此强横,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说罢就要动手整治他。朱一吾摇手道:“解开他的穴道,逼急了他乱说一通,我们又能把他怎样?”古剑秋这时也差不多快解开自己的穴道了。要知他是被师父在特别目的下用特别的方法调教出来的。并把几种绝学传给了他。譬如这一心二用谈笑间能运功冲穴疗伤的本事就是其中之一。须知古剑秋发下以身啖魔自人地狱的宏愿,须树立一个凶狠毒辣的恶名,但像他们这样值得崇敬的人来作牺牲品实不应该,应找那些沽名钓誉之辈才是。故此,他态度缓和下来,平静地道:“我可以在平等的地位谈一谈,”说罢向老儒生抱拳道:“请问前辈是……”“不敢,老夫卓哲元。” 朱一吾补充道:“人称‘中州剑客’,就是老夫这位朋友。”古剑秋听师父说过中州剑客卓哲元为人极是直正,只是脾气暴烈些,便诚心成意地道了一声“久仰”。 于是,三人席地而坐。 多事老人朱一吾讪讪道:“老夫旧事重提,望少侠见告师门来历。”古剑秋道:“在前辈眼里,我的师门来历真这样重要么?”“不瞒少侠说,它对整个武林都非常重要,故我与卓老弟才不顾一切向你下手。在二十五年前,江湖上发生了一件大公案……”“晚辈略知一二,可是五大掌门人失踪之事?”朱一吾道:“正是,我在李堡见你施展其绝学,便怀疑你不是五派之徒便是得到他们的秘笈,老夫与他们交往甚密,因此不能不向少侠有所查询。” “晚辈所学并不仅限那五位掌门之学。”“那五位所知极渊博,少侠如是他们之徒,能通晓各家武学也不为奇。”剑秋笑道:“晚辈只有一位师父。”“令师如何称呼?”“抱冰老人”朱一吾和卓哲元同时摇头道:“未听说过。”朱一吾又道:“少侠可知令师俗家姓名?”古剑秋歉然道:“晚辈不知。”朱一吾沉吟半天道:“少侠能否描述家师的形貌?” 剑秋毫不犹豫道:“家师身材魁伟,脸如重枣,左眉中断,长发披肩,身穿道袍。”他口中的师父给人的印象如同怪物;留长发穿道装。他说话的神态看不出有编造的情形,使人不得不相信他的话。多事老人与中州剑客脑子里都毫无印象。卓哲元忽望着剑秋道:“小侠身带宝剑,一定对剑术造就很深,老夫一生酷嗜剑学,很想与少侠切磋。”古剑秋当然明白对方的意思:“晚辈不恭了。”中州剑客取出一把软剑,真力猛吐,剑身顿时挺得笔直,可见此老果有真才实学。古剑秋反手折了一截树枝当脸一横。这折枝代剑对以剑术见长名动当今的中州剑客未免自视太高了。卓哲元见状胜现难色,朱一吾抓起那把古剑抛给剑秋道:“老夫忘了还你剑了,请接着。”古剑秋接住古剑歉然道:“对不起。家师有命,非生死之斗不得使用此剑。”随手将古剑背在背后。卓哲元明白他井非有意自大,便也收回剑折了一根树枝,道:“少侠说的是,老夫不及,有笑大方,请了。”“卓前辈留神”话出口人已欺身而进,手中树枝挟着一缕尖锐劲风直逼卓哲元的前胸“玄机穴”。卓哲元暗忖:看他笑眯眯的,一动手便是辣招,老夫给他点颜色,叫他知道天高地厚,人外有人。他因制住过古剑秋,所以对剑秋估计不足。气定神闲,待剑秋逼近三寸左右时才随其攻势一侧身子,手中树枝忽向斜里刺出。这一招,用得奇险无比。时间、速度拿捏得恰到好处,剑秋手中树彬以分厘之差掠着他前胸衣襟而过,而他的树枝已快无伦比地指向了古剑秋右手曲池穴。 ------------ 第 四 章 天香银凤 追风剑丁威一听这话脸都变了颜色,急得只顿脚道:“师妹胡闹不得,你也不想想朱老前辈是什么人物,连他都不敢向这小子下手,还约上师父,可见这小子很扎手。你找到二老叫他们快来,岂不更好?”“师兄,你错了,朱前辈脾气很怪。谁知他捣什么鬼!再说我上哪去找他们?”丁威苦笑道:“你一清晨拉我出来说找他们,你原准备到哪去找呢?”小师妹一笑道:“碰呀!”“那你现在就去碰呀!”“现在情形不同,要没有我帮你是应付不了的。”她反正都有理,就是不走,她何许人也?原来她就是中州剑客卓哲元的独生爱女天香银凤卓青雯。 这位天香银凤卓青雯虽比师兄小得多,由于她得天独厚,从小就受到精心培养,一身成就大有青胜于蓝,超出乃父之势。这位师兄自然更不在她话下。就是加上她二师兄定风剑陈平,三师兄神风剑蔡欣,合三剑之力,也未必能把她击败。因此她眼高于顶,不把古剑秋放在眼中,追风剑的想法却完全不同。因从朱一吾口中得知古剑秋武功盖世而生性好色,他不敢想象师妹落到他手中会有什么后果。了威又劝道:“我们一同去找师父好不好?”“师兄,你追风剑三个招牌不要了,可我的天香银凤还得在江湖上闯呢!”丁威不由怒道:“我要你离开这里!”卓青雯做梦也未想到爱护倍至的师兄发了脾气,心中一委屈,泪珠成串地滚了下来。正当丁威不知所措时,忽听身后一声冷笑。丁威听到笑声,反身跪在地上,叫道:“师父!”卓哲元败给剑秋憋了一肚子气,又碰上徒弟欺负爱女,他的脸冷得似寒铁。 卓青雯总不能看着师兄跪在地下呀,撒娇道:“爸,是女儿故意逗他生气的!”卓哲元脸色稍转,拂袖叫丁威起来。丁威也不分辨。恭敬道:“那古剑秋正在茶馆内,我已约他在镇外答话,请教师尊应如何对付他?”随又把前事说明了一番。卓哲元一震,大有难色。其实剑秋这时已用好了早点,正准备走出茶馆,瞥眼看见卓哲元正和丁威他们在一起,知道了他们的关系,他又坐回原位要了几样点心,存心不与他们碰头,想暗放过他们。卓青雯好聪明,看出父亲的神色有异,但不便直言相问。“为师已败给了他。”卓哲元长叹道。师兄妹俩全楞住了。丁威昂然道:“师父请带师妹回家,徒儿会他一会。”卓青雯急道:“师兄,你这不是自寻死路么?”“威儿应会会他,但败要败得光明磊落,道出师门字号。”“雯儿,我们走。”卓哲元以为剑秋看女儿也和丁威发生冲突的,所以拉起女儿就走。 古剑秋在茶馆内默运神功,早把他们的谈话听到,心中不由赞叹不止。随即出现在丁威面前,冷笑道:“还好,你没逃走!”丁威见他如此轻视自己,便怒道:“中州剑客”门下弟子,岂怕你这小子!我们到镇外去。”“站住!”丁威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并转回身来,“你算什么东西,值得本公于到镇外去动手?滚,要动手多找人来!”语声刚落,只见他轻轻一推,一股掌力以排山倒海之势,向丁威迎面卷到。丁威奋起神勇提足十二成功力,双掌向前一迎,哪知他掌力发出如泥牛入海,一点反应都无,反觉身子一虚,如高楼失足向前冲去,他刚叫得一声:“不好……”古剑秋的掌风已卷起他的身子在空中打了六七个滚。 飞出十四五丈外,“啪!”摔在路中间,一动也不动了。 古剑秋一掌震飞丁威,冷笑道:“这种人也想和本公子动手?太不自量力了!”,举步踏上大道,转眼走得不见人影。古剑秋走后,从一户民宅内纵出两人直奔丁威。其中一人骂道:“好狠的小贼,本姑娘总有一天活劈了你!”另一人身形落地,抱起丁威,一言不发,腾身再起,疾向镇外掠去。 就在卓哲元父女抱走丁威不久,镇中又走出一个老年花子,到镇外无人之处,身形猛射而起,向着他父女方向奔去。 小镇二十多里外,一座长满松竹的小山上,依山扎一草庐,门前一片青翠的麦田,这就是名重武林的卓哲元的住院草堂上,“中州剑客”剑眉深锁。挨着他的是天香银凤卓青雯,“定风剑”陈平和神风剑蔡欣并肩坐在他父女下首。大师兄丁威虽救了回来,但他一动不动,以卓哲元一身所学竟查不出伤势所在,更不用说如何替他治疗了。厅中的气氛窒息得人都要发疯了。卓哲元长叹道:“欣儿,你去看看你大师兄现在如何了?”蔡欣应命起身走入左房中,只听房内传出一声大叫:“师父快来!”卓哲元脸色一惨,抢人房内。卓青雯更是忍不住尖叫一声:“大师兄,都是我害了你呀!”了。” ------------ 第 五 章 恶形恶像 古剑秋盘算了一下,奔向了全长安无人不知的洪府。好气派的洪府,单只洪府门外那高达一丈的大狮子就与众不同,完全用紫铜铸成。朱漆大门两旁站着二八十六个疾服劲装的大汉,古剑秋已准备应付任何不礼貌的拦阻直闯而进。哪知那些大汉眼皮都没动就让他进去了。一条又宽又长的青石路直达正厅,古剑秋正要向里面走去,西厢房走出一个拿旱烟杯的驼背老人,喝道:“朋友,有何贵干?”“在下特来拜访洪霸主。”“朋友贵姓?”“在下古剑秋。”“随老夫来。”回身向左厢房走去,到得房中,一中年书生捧来一个册子,对古剑秋道:“请登记。”古剑秋提笔写了“古剑秋”三字。驼背老人看了看,随即道:“好! 古朋友可回去了,等着霸主召见你吧!”古剑秋扬眉道:“你们霸主不在家?”驼背老人冷笑道:“谁说不在家?”“那你为什么不与在下通报?”驼背老人有心教训他,厉声道: “小辈,你懂不懂规矩?”“规矩?你可是要我送几个意思意思?”武林人物,盛气凌人之事常有之,索贿要红包那简直是天大的笑话。那驼背老人指着自己的鼻子怒道:“小辈,你知道老夫是谁?你听说过‘血手殃神’没有?嘿嘿!就是老夫包一峰!” 血手殃神包一峰火气一来,古剑秋的目的算达到了一半。冷笑道:“可惜尊驾现在只是一位门房。”包一峰吼道:“你敢看不起洪府门房?”古剑秋狂笑道:“包老头,你也是成了名的人物,这种话亏你说得出口。小爷大小是个客人,普天之下也没有敢动手打客人的门房,何况你那两下子血手鬼爪还没放在小爷眼中!”“黄口小子,乳臭未干,老夫不教训教训你未免叫你小看长安洪府了!”古剑秋冷然道:“想动手就动手,莫狗仗人势,口中离不开洪府。”包一峰暴跳如雷道:“好!我们不谈洪府,就凭我还怕你刚出道的雏儿不成?” 手中旱烟杯一顺,双肩一晃欺身而上,烟斗一压“直叩天门”,朝着古剑秋脑门疾砸而下。 古剑秋右手疾起“天王托塔”,反向“血手殃神”脉门扣去。包一峰下落的烟杆忽一偏,让过古剑秋扣到的五指,右脚向后一滑,左掌“叶底偷桃”。看家绝学“血手印”一吐,猛向占剑秋肋下攻入。这一招看似平淡,实攻守兼备,来势又猛又毒。古剑秋右臂一落,也下知用何手法,突然一指点在包一峰手心上,痛得他“哎呀!”一声缩手不迭,同时又觉腕脉一紧,耳中传来一声:“去吧!”哗啦一声,“血手殃神”的身子已被扔出窗外。古剑秋拍拍手走出了厢房,指着刚从地上爬起的包一峰,不屑地冷笑道:“门房就是门房,哪有你在小爷面前叫字号的,快给小爷通报去!”包一峰被甩出来其实并未受重伤,只因败得太快,心里一百个不信斗不过古剑秋?怒吼一声:“小子,老夫和你拼了!”一式“猛虎下山”。又是旱烟杆又是掌一起向古剑秋身上招呼。古剑秋哈哈一笑,忽然“咳咳”两声起自他背后,打断了他的笑声,接着有人沉声喝道:“包一峰大胆,敢随便得罪霸主的客人!”包一峰疾扑的身子哪收得住,眼看已扑到了古剑秋身上,一股无形劲力从古剑秋背后涌出,“呼”的一声,绕过剑秋身侧撞向了包一峰。 轰!包一峰的身子,被劲力击得倒飞出两丈有余,爬在地上挣了半天再也站不起来了。 当那股劲风从古剑秋身边掠过时,古剑秋兀立如山,纹丝未动,脸上也无丝毫惊惧之色。这些当然都落到人家眼中。古剑秋缓缓转过身来,见是一个白胖的中年书生,笑着向他点头道:“包一峰无礼,请少侠见谅。”古剑秋抱拳道:“在下剑秋。”那书生一笑道:“原来是古少侠,久仰!请屋里坐。”急把古剑秋请入东厢房。 两人分宾主落坐。胖书生作了自我介绍,原来他是洪府管事胡群,是包一峰的顶头上司。古剑秋开口道:“咱们长话短说,在下需等几个时辰可见霸主?”“少侠如此急着见霸主,只要你通过三关可立时见霸主,这也是我们以武相见的规定。”古剑秋大笑道:“在下愿见识见识贵府以武会友的三关。” 静静的洪府广场突然热闹起来。场中摆好了一张桌子,八个座位已坐好了六个人,六人之中三老三少,五男一女。坐在正中的是年纪最轻的女子一一洪三小姐洪秀琴。左边的是她大哥洪立昌和二哥洪立发,右边坐的是那年老的三位,总教练六手天王邝浩,内务总管姚占奎,外务总管金环手侯大伟。两个空位一是为古剑秋准备的,另一算是赐给胡群的。古剑秋只看了三小姐一眼道:“哪位下场指教在下一二?”三小姐暗哼了一声道:“胡总管,限你二十招之内把他赶出大门去。”二十招!胡群头皮都发炸了。因为他看到古剑秋和包一峰交手。胡群大喝一声:“少侠接招!”眼前人影晃动,剑秋穿掌而入:锁龙手,金丝缠腕,十指下落,一把扣住胡群双腕,古剑秋出手无情,双手一抖把他掷出二丈开外撞在旗杆上。一声惨叫,胡群的后背脊骨撞断了,人也痛死过去。 ------------ 第 六 章 进身有术 西霸天洪杰轻斥道:“琴儿不要打岔!”洪三小姐刚要不依时,莫先生抢声道:“李禹臣骗了你什么东西?”“一封密函。”“那密函从哪得来?”古剑秋微微一笑道:“我无意中从一个人身上得来。”“那人是谁?”“耳报神宋千里。”莫先生故意制造紧张气氛道: “你是否已知他与本府的关系?”“李禹臣告诉晚辈了。”“他宋千里人呢?”古剑秋淡淡地说:“已被我杀了,不然密函怎会落到我手!” 洪杰突拍案大怒道:“你好大胆!敢杀我的人坏了老夫的事,还到我府耀武扬威,你居心何在?”古剑秋大笑道:“霸主,你这下马威未免下迟了点,我不相信你才从晚辈口中知道此事。”洪杰吼道:“老夫要早知道你杀了他,我早就把你宰了!”古剑秋笑道:“霸主要想杀晚辈现在也不迟。”接着他挺胸朗声道:“我赤诚来投,望霸主以诚相待,宋千里死于我手,霸主是否获报在先?”“不错,老夫早知了。”古剑秋又问:“霸主是否想从我身上探听密函内容才容我如此放肆?”洪杰尴尬道:“算你聪明,但老夫也爱惜你的才华和胆识。”古剑秋笑了笑,道:“无功不受禄,为了以示诚意和赎杀人之罪,我准备好了这份进见之礼。”莫先生也笑道:“本府有少侠相助,共图霸业,莫说杀一个宋千里,就是杀一百个又有何妨?”洪杰打开古剑秋那个小包,正是一份密函副本,交给莫先生道:“你念给老夫听听。”原来他识字不多,怪不得莫先生如此受器重。 莫先生念完那密函后,洪杰马上有了明确的判断:“不错,这密函不但真实,且极有价值,可见少侠对本府一片诚心。”古剑秋暗想:此人看来是粗心,其实极为精细,难怪他能在四霸天中独树一帜。莫先生点头道:“霸主明察秋毫,子轩也觉得少侠字字皆出肺腑,我没话好问了。”古剑秋微笑道:“两位认为晚辈真的可靠么?”洪杰大笑道:“少侠不要相戏了。”“晚辈怎敢,不瞒霸主,晚辈此来乃是李禹臣派我混入此府作奸细的。”“老夫不相信,少侠若是派来的奸细岂有自露身份之理?”“良禽择木而栖。我今后不再是李禹臣的人了。”洪杰仍摇头道:“据老夫所知,东霸天用人,凡有特殊任务时,均得服用一种毒药,以防变志,少侠如是奸细只怕也难例外。老夫不相信……”“晚辈确也被暗中施了毒。”西霸天笑道:“这更叫老夫难以相信了,我俩素昧平生,少侠有理由为老夫而死么?”“晚辈有死不了的自信。”“你找到了解毒之药?”“没有。”“少侠可是指望老夫替你除去所中之毒?可惜我没研究出,否则他的手下早有一大部分人为老夫所用了。”“不瞒老前辈,当我发觉身中剧毒后,晚辈也以独门手法点了他的重穴,他如不给我解药,他也活不下去。”洪杰赞叹道:“如非少侠天生奇才,任谁想不出以命换命的办法,老夫佩服你的机智。”古剑秋眉头一扬道:“出西城右边城脚下,有一个种菜的蔡老头,便是将来与晚辈联络传递信息之人,霸主可派人将他擒来,一问便知。”洪杰大笑道:“古少侠,难得你如此抬爱,现在我们是一家人了。”接着一声,“来呀,带蔡老头!”这一下轮到古剑秋发愣了,他自认设想周全,却仍没想到人家如此厉害,竟已把蔡老头擒来了。 蔡老头垂头丧气走在前面,跟在后面的是一个比他穿得更破烂的瘦老头。古剑秋轻“啊”了一声,记起来了,这瘦老头不就是住在蔡老头下处的那人么!他还向这老头打听过蔡老头!他俩进得花厅,前面那老头绕过蔡老头向西霸天一礼:“炎山幸不辱命,总算把尤老儿手下的蔡九替霸主擒来了。”洪杰笑道:“冯护法辛苦了,请坐。”蔡老头抬起头狠狠盯了古剑秋一眼,骂道:“好小子,你出卖了我,你小心有人找你替老夫报仇雪恨!”这证明古剑秋没说假话。洪杰挥手道:“把他带下去杀了。”古剑秋叫了一声:“霸主请听我一言!”“少侠可是想替他讲情?”“如果他愿意将功折罪,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人家可是老江湖,少侠犯不着白费神还是一刀杀了好。”古剑秋道:“如能从他口中知道一些东霸天的消息也好呀!”“老夫有经验,他不会说的。”古剑秋剑眉一轩:“晚辈不信他挺得住你厉害的手法?”“少侠不知东霸天的毒药有一种奇效,如在服过这种药的人身上施刑拷问,那体内药性立生反应,毒发身死。”古剑秋“啊”了一声,道:“原来如此,那霸主更用不着杀他了呀!”西霸天听出古剑秋话中有话,笑了笑道:“你有什么妙计?”“东霸天为人最是多疑,所以才想出这种用毒药控制手下生死的恶毒手段,这也暴露了他的弱点。 ------------ 第 七 章 远接高迎 古剑秋回到洪府,西霸天洪杰带着莫先生和洪三小姐,已坐在他精舍之中等着他了。 洪杰先向古剑秋表示了致歉之意,然后怒气冲冲地大发雷霆道:“古少侠,你发现了来人身份没有?老夫绝不放过他,非派人取他性命以惩擅扰本府之罪不可。”古剑秋恼恨地道:“来人蒙面,不但身手不凡,而且一路上有接应,晚辈追出城外,来到一座树林前,竟被他隐身逃脱了。”洪杰望了莫先生和他女儿一眼,道:“你们认为这是谁干的?”洪三小姐抢着道:“各大门派自顾不暇,谅也无人敢来本府生事,依孩儿看其他三霸天都有嫌疑。 他们明的是来刺杀古少侠,暗中替古少侠消除我们对他的疑心!”莫先生连声道:“高论,三小姐见解精辟之至。”洪杰吼道:“岂有此理,他们眼中还有老夫么?老夫拼着和他们撕破面皮,非给他们一点颜色看不可。莫先生,你有何妙计替老夫出这口恶气?”莫先生沉思了一会,道:“子轩倒想出了一条计策,只是需得借重古少侠。”古剑秋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煞有介事,他已意会到他们要开始利用他了。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故满口答应道:“只要有晚辈尽得上力的地方,晚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洪杰笑道:“岂敢!咱们是朋友,有福同享!”莫先生接着道:“子轩之计是想请古少侠借用李禹臣那老小子的办法,借口身份被我们发现闯出本府,先与本府脱离关系,然后再由本府暗中派人协助古少侠在江湖上独树一帜,专找三霸天的晦气,凭古少侠的才智和武功,霸主你就等着看好戏好了!”西霸天哈哈大笑道:“妙计!我们是一明一暗,说不定老夫还可以从中客串一番和事佬哩!”古剑秋也笑道:“只是万一晚辈靠不住哩?”洪杰笑道:“不会,少侠都不可靠,那普天之下再也不会有可靠的人了。” 在他们计策中,古剑秋只是一个傀儡,他们也不怕他不可靠,将来他手底下的人都是洪杰的人,他古剑秋能怎样? 古剑秋道:“承蒙霸主如此信任,晚辈敢不效命。但不知第一步晚辈该怎样做?”西霸天洪杰道:“南霸天罗大鹏在信阳有一处古庄……”忽然话声一顿,笑道:“那古庄庄主与小侠同姓哩!”显然有了顾忌。古剑秋微微一震道:“那古庄庄主叫什么名字?”“他叫古斌。”古剑秋暗吁了一口气,道:“家父单名一个苍字,霸主无需顾忌。”西霸天笑道: “那也没关系,万一那位古庄主就是令尊,我们更可因少侠的关系化敌为友。古庄位处信阳要冲之地,对老夫将来发展极为不利,故老夫意欲少侠第一步最好先夺下古庄作为基地,然后南进北往,无不方便。”“晚辈何时采取行动?”“今天准备一天,明天与少侠送行如何?”“多谢自主,晚辈认为事不宜迟,刚才那件事正好作我们反目的幌子,要走现在正是时候。”西霸天客气道:“这叫老夫如何过意得去?”双眉一耸没头没脑又道:“少侠,你今年贵庚多少?”“晚辈少小离家,确实年纪我自己也不清楚,大约二十一、二之间吧。” 洪杰笑向爱女洪秀琴道:“琴几,你愿不愿意有这样一位三哥?”古剑秋惶恐地摇手道: “霸主,这,晚辈万万不敢。”洪三小姐秀眉一挑道:“三哥,你不会是看不起人吧?”人已站了起来,向古剑秋行礼叫道:“三哥。”古剑秋无可奈何,只好还了一礼,又重新拜见了洪杰。西霸天洪杰现在是他口中的“伯父”了。 古剑秋原没有什么行李,也不须收拾什么,身上带了十两黄金,在西霸天洪杰怒吼连天之下闯出了洪府。一路上少不得有洪府的人擒拿追杀,弄得人人皆知。古剑秋也真够狠心,出手无情,洪府死伤人数怕不下二三十人之多。三天下来古剑秋已逃到了南阳,离开信阳不过在有六七百里地了。这三天来古剑秋真没好好睡过一觉,也没好好吃过一顿,到了南阳,他准备好好地休息一下了。 他刚进城,便见城门口一个店小二模样的人,迎着他道:“公子可是姓古?”古剑秋剑眉一轩道:“你如何认得本公子?”那店小二哈腰道:“公子有位朋友住在小号,小的乃是奉命特来迎接公子的。”古剑秋这时管你是什么人也不放在心上,一挥手道:“前面带路。”那店小二带着古剑秋穿过大街,进入一条小弄堂,古剑秋心想:客店哪有开在冷清小弄内之理,我倒要看看又是什么妖魔鬼怪。当下他故作不知,任由那店小二带着转弯拐角来到一排又矮又小的房屋前。 ------------ 第 八 章 锦上添花 那大汉走到古剑秋座前,单膝一跪,将托盘高举过顶,送到古剑秋最便验看的高度,禀道:“请少侠过目!”嘿!原来竟是那李堡堡主笑面无常李禹臣的人头。 古剑秋暗叹一声,挥手道:“拿下去,我看清了。”东霸天尤志雄道:“小兄弟,你看老夫待你如何?李禹臣不该向你下毒,现在我用他的人头向你致歉了。”古剑秋一翘大拇指道:“够朋友!”“老夫总算交上了你这个朋友了。”“老朋辈有话但请吩咐就是。”尤志雄装出老气横秋。但充满感情地沉声道:“从现在起。你我忘年论交,不许再叫我老前辈了。”古剑秋受宠若惊,又微感不安地讪讪道:“老前……”“叫老夫老哥哥。”古剑秋起座一挥到地道:“蒙老哥哥抬举,小弟恭敬不如从命,请老哥哥受小弟一礼。”尤志雄大笑着拉住古剑秋道:“老弟不要客气。”接着一个个随从纷纷与古剑秋重新见了礼。 左右双童哪知霸主的深意,向古剑秋行礼时,那倔强的神情一丝未改,他们行过礼正要退回霸主身后去。古剑秋含笑道:“你们两个不是要看我的武功么?”二人脸色一变,举目向尤志雄望去,尤志雄笑道:“小兄弟,不要开孩子们的胃了,谁不知连武林无赖朱一吾都被你打得吐血而逃,老夫只怕也不是你的对手,何况他俩那点功夫呢!”凭古剑秋一身能耐,谁不愿和他套交情,谁又愿得罪他招来无穷的麻烦?古剑秋看清了他们的弱点,是以无往不利。古剑秋有意露一手,以收震慑之功,微笑道:“老哥哥放心,难道小弟还好意思伤他俩不成。”尤志雄也想看看他的真才实学,当下向左右双童点头道:“古师叔既然这样说,你们就好好向古师叔讨教吧!”他俩大喜过望,一起向古剑秋一躬身道:“多谢师叔指教。”古剑秋一副师叔派头道;“你们俩最拿手的武功是什么?”“弟子浸淫剑法日子较长。”“那你们是擅长剑法了?”司徒青颇为自得道:“家师传了弟子兄弟二人一套联手剑法。想请师叔指教。”古剑秋老气横秋地道:“你们这套剑法共有多少招?”他兄弟俩对望了一眼,正不知该不该告知古剑秋时,尤志雄已接话道:“招数不多,暗合天罡之数。”古剑秋点头道:“那是三十六招了。这样吧,我徒手试试你们的功力火候,前三十五招我只守不攻,只要你们伤得了我一毫半发,我另外传你们七招救命剑法作为鼓励;在第三十六招我才出手反击,夺下你们的宝剑。你们如能保住兵刀不为我所夺,那七招救命剑法也一样传给你们,你们同不同意我的办法?”口气大得吓人,而便宜也给左右双童占尽了。 他俩到底年纪不大,恶性不重,赤子之心,不好意思地道:“这……”古剑秋一笑离座道:“放心,你们还伤不了我,全力动手施为吧!”左右双童于是雄心勃发,一声:“弟子们放肆了!”两道剑光在空中一分一合结成一道光幕,把古剑秋卷入光幕之内。 初时,旁观的人还能看得出古剑秋态度从容。衣衫飘飘斜肩滑步之间,任那光幕如何冲刺缠绕,只是碰不到他。后来光幕密了,便连人影都不见了。左右双童这套合壁剑法,尤志雄向来视为不世绝学,加以左右双重人聪明,又肯用功,早把这套剑法练得炉火纯青出神入化了。所以龙志雄独爱这对最小的徒弟。经常把他们带在身边,作为近身侍卫。剑势快如奔雷,银芒疾逾闪电,三十五招转眼即过。第三十六招是全套剑法的精华,千钧一击当者披靡,鲜有不败者。一阵风雷之声在大厅之内炸了开来,双童的三十六招出手了,一声“小心了”,从光幕中传出。 话刚落光幕敛起,只见双童两手空空,失魂落魄地怔站在大厅之中,他们手中失去了剑,竞不知如何被古剑秋夺去的。再看古剑秋一派轻松,就象没动过手一般。尤志雄暗吃一惊,忖道:“此人功力之高,更出传言之上,以双童剑上功夫,双剑合璧之下,纵是一流高手也难讨得好去。尚幸老夫谨慎,否则今生莫想安宁。”这时他更坚定了与西霸天洪杰不惜任何代价争取古剑秋的初衷。 古剑秋看着吓呆了的司徒兄弟,弹剑一笑,将双剑还给他们,一副长辈的口吻,勉慰他们道:“不错,你们双剑合璧在当今武林中已是少有敌手了。”现在双童不但心服口服。简直把古剑秋当作了仙人,双双躬身连声道:“多谢师叔指教!”难怪,就是尤志雄近年要想在他们双剑合壁之下占到很大的便宜也都心有余而力不足。尤志雄趁古剑秋兴头上明是敲竹杠,暗是拉拢道:“小辈们卖了力,当师叔的就这样一句空话算了么?”古剑秋笑道;“可是他们并没有伤得小弟一丝一毫啊!”尤志雄笑道:“你好意思这样认真。”古剑秋打量了双童一眼,暗忖:这两个根底不差,也很灵巧,若能收为己用,将来冲击于群魔之间势必方便不少。于是点头笑道:“我倒有好好成全他们之心,只怕老哥哥你舍不得!”尤志雄虽舍不得,但为了长远之计,硬下心肠道:“你要收他俩做徒弟?”“小弟只要他俩跟在我身边两年,徒弟还是老哥哥的。”尤志雄听他如此说便放心地笑道:“莫说两年,就是三年又有何妨?”能有两个自己人跟在古剑秋身边是他求之不得的事,马上吩咐道:“你俩听到没有,古师叔有意成全你们,从现在起你们俩是古师叔的人了,还不快谢过古师叔。”双童一则师命不敢违,再则对古剑秋倾慕至极,大喜过望地重新拜见了古剑秋。古剑秋受了他们一礼,忽转向尤志雄问道:“他俩的身份外人知道的多不多?”“过去他们艺业未成。老夫从未让他俩在江湖上跑过,这是他们第一次随老夫外出,外人知道的不会太多,老弟问此何意?”“还不是为了我此行的目的?”勉强一笑自言自语道:“反正这是掩耳盗铃之事,就是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也没多大关系。不瞒老哥哥说,小弟下一步行动,便是准备借用南霸天罗大鹏属下的古庄。” ------------ 第 九 章 财迷心窍 “黑心秀士”王子才终于以极大的耐力压住了心中怒火,迎合着古斌的口气笑道:“小弟虽不确知古兄是否就职,但以小弟与古兄数十年交情论,替古兄多少作一点准备也是应该的,古兄你这样一说倒显得小弟这朋友不够味了。”古斌暗忖道:他带来的数十人必是府中新进的高手,如果翻脸动手势必有一番恶斗,胜也必有牺牲,太不合算,还是以智取为宜。 心意及此,转怒为笑道:“王兄,凭你这一句话小弟也只有勉强应聘了。”王子才大喜道: “你真的应聘了?”“小弟原不想如此,可王兄你这一片诚意,叫小弟不能不给你面子,只是小弟今天实在无法起程,这却如何是好?”“古兄,你到底有何困难请说出,大家有个计议。”古斌低一道:“不瞒你王兄说,小弟这十年来多少有点积蓄,叫我一天之内如何搬得了?”王子才双目一张道:“一天都搬不了,古兄你到底有多少财宝?”“不多,我还没问你,你给我准备了多少车辆?”“五十辆大车。”古斌屈指算了半天摇头道:“不够,最少需要一百辆大车。”王子才一呆打趣道:“你要一百辆大车,难道小气得不给曹兄留下一点家具?”古斌也笑道:“本庄家具设备当然完全留给曹兄,同时小弟还准备留一万两银子给曹兄作周转金哩!”“阴阳一判”曹轮元惊喜交加,忍不住“啊”了一声,道:“一万两? 古兄你……你这叫小弟如何敢当!”王子才看了曹轮元一眼,叫道:“曹兄?”意思是说: 我也有一份啊。古斌微微一笑道:“另外还有一万两算是我报答王兄替我备车的小意思。” 王子才听到这话哈哈大笑道;“古兄,你真够朋友。这搬……”古赋摇手笑道:“我的一百辆大车,一辆也不能少,你的银子存在曹兄这里又有什么关系?” 王子才万两银子未到手,他恨不得马上让古斌搬走,否则这都会变成古剑秋的了。王子才央求道:“古兄,你就少装几车不要紧的行李好不好?”古斌坦直地笑道:“万两银子,就是这古庄也得一年半载才赚得回来,老夫要不是一百辆车装不了,凭良心说你也舍不得一口气送这么多给人……”王子才苦笑道:“我们的拿不走,你这份心意我们岂不等于白领了?”“你们着急什么?你们又不着急等着走,会没有时间?就是小弟到职的事也还得你老兄在霸主面前美言一二,多给我一天限期,如此大家都方便。”就是说:你们不方便,对不起,你们的二万两银子谁也别想得到。其实,他既没有二万两银子,也无需他们替他求情延期,因为他根本就准备和他们翻脸了,这种利诱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 曹轮元已是忍不住一叹道:“古兄,谁不愿帮你忙?只是就连霸主自己也作不了主了。”古斌一愣道:“此话怎讲?”王子才瞪了曹轮元一眼,接道:“此事霸主向东、北两位霸主拍过胸,当然不好失信于人。“他还想掩饰古剑秋即将前来接收古庄之事,尽管他掩饰得快,古斌又怎会听不出来其中大有文章,当下冷笑道:“小弟把二位当知心朋友看待,错过今天还有明天,希望下次见面之时,我们不要变成仇人才好,两位可是怕小弟知道后不愿交出古庄?”王子才被逼无奈,却仍不忘扣住古斌的话,一笑道:“古兄,你已答应交出古庄,小弟有什么可怕的?”古斌道:“小弟愿交出古庄,可不能做糊涂虫,有什么内情请直说吧。”“黑心秀士”确实心黑,他自己不说,却向曹轮元一点头暗示由他开口。曹轮元一看,想也不想地道:“因为古庄明天就交给古剑秋了,所以古兄非今天离开不可。”接着便将为什么将古庄送给古剑秋的原因向古斌说了,最后又讪讪地道:“所以就是古兄送给我们的银子,我们今天要是不设法送走也完了。”古斌听了此话暗中大吃一惊,皱眉不语。王子才提心吊胆地道:“古兄,这事霸主们实有不得已的苦衷。希望你能为大局着想。”古斌仰天打了一个哈哈道:“王兄,你们太把小弟当作外人了,这等有关大局之事,小弟敢任性而为么?”王子才叹了一口长气,歉然道:“是小弟的不是,请古兄原谅。”古斌摊手苦笑道:“原谅谈不到,我这些银子怎么办呀?”王子才道:“小弟也不愿意白白牺牲古兄赠的银子吗!”曹轮元一掌拍在桌上大声道:“对,一万两银子我们两辈子也赚不到,小弟更第一个舍不得。”古斌瞄了王子才他们带来的那批人一眼,悄悄地道:“他们可靠么?”王子才一怔道:“古兄,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们会不会在路上打我的主意?或暗中向霸主报告检举,没收我的银子?”王子才眉峰一皱,也觉得是个问题,担起心来。古斌暗中得计,接着又道:“要不要我也送他们一点?”王子才展容道:“那最好不过。”“送多少?五百还是一千?”“乖乖,你到底有多少银子?”古斌笑了笑没答他的话,自言自语道:“就这样办,每人一千两。”王子才替他心痛道:“古兄,他们有三十二人之多哩!”“反正我又带不了,三万三千两就给你们吧。”王子才站起身向众人道:“古庄主宣慰各位一路辛苦,特赏每人纹银一千两。”大家听了此话,都被吓呆了,过了半天才爆出一阵欢呼之声。 ------------ 第 十 章 合浦珠还 三霸天无一例外地神色陡变,同声道:“古剑秋是贵庄……公子?”古夫人正色道: “不错,他就是我们早年失踪的老三。”古夫人被拦回庄中后,与古斌根本没有串通的可能,因此,她这话的分量,便大大地震慑了三霸天。 三霸天原就猜疑古斌之胆敢与他们相抗,其中必有原因,古夫人这话正击中了他们的心病,而不由他们不相信。当时只弄得他们三霸相顾愕然,不知如何是好。古试看在眼中,忽不住揶揄地哈哈大笑道:“三位霸主尽可放心,古剑秋哪会是我的儿子?这是老婆子想儿子想疯了。各位也不想想,古剑秋要是我的儿子,他会来逼取我的古庄么?”三霸天被说得老睑发红,东霸天尤志雄态度马上又变了,冷冷地道:“现在老夫问你,王总护法到底哪去了?”“他们全被老夫收拾了。”尤志雄气得脸都青了,道:“你……竟如此放肆!”古斌歉然道:“霸主请原谅小弟的处境,为了保家我不得不如此。”东霸天冷笑道:“你是下决心不交古庄了。”“老夫认为尤霸主你应有所了解,别想用花言巧语达到目的。”于是又转向罗大鹏客气地欠身道,“不瞒霸主,小弟早就看出洪老儿野心勃勃,所以我在全庄重地埋了炸药,以防来敌人多,拼他一个同归于尽。愿霸主莫逼小弟出此下策。”罗大鹏一震道: “你想威胁老夫?”未等古斌回话,一直沉默的北霸主董成忽然道:“罗兄,这位古庄主似乎猖狂得很。”古斌尚未开口,他身后一位老者举步走到大厅中,沉声道:“敝庄主言出肺腑,哪位不信,下来和老夫走两招。”这老人走出来无异是向北霸天叫阵,董成自然不会亲自下场,微一点头,便见从他身后跳出一位老年人,喝道:“你好大口气,接老夫一招。” 当即欺身上步,挥手一掌击出。 古庄那位老人动也不动,只待北霸天手下那人的手掌离他胸前不过尺远之时,他才冷哼一声,出手硬接那老人一掌。双方掌力一碰,“啪”的一声炸响,两人之间陡然涌起一阵旋风,吹得四周每人衣角疾飘。 只见北霸天手下那人,双脚不停地交替,一连退了五步之多,才稳住身形。古庄的那位老人则站立原处,纹风未动。 三霸主目睹之下,暗暗都皱起了眉头,要知北霸天那位出战的手下,乃是北霸府的总教练,江湖上盛名卓著的“生死掌”胡达,一掌之下有死无生,掌力之雄厚可想而知,但和古庄那位老人比起来,竟是差很太远了,这怎不叫三霸天暗惊于古庄的藏龙卧虎,不可小视。 胡达哪里认败,忽然纵身一扑,又向古庄那位老人冲去,一招“立劈华山”迎头劈下,古庄那老人冷笑一声道:“功力不如人,拚命又有什么用!”右掌平胸一推,一股暗劲应手而出。掌力再接,又是一次硬打硬拚,但闻砰然一声,胡达直被震得斜飞出去,再也立脚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当场喷了一口鲜血。 突然间东霸天身后抢出一人,拔出剑向古庄那位老人刺去道:“看剑!” 古斌身后另一位老人忽然口中发出一声长啸,道:“你们想以多为胜么?那就莫怪本庄对不起了!”他话声未落,但听大厅四周一阵乒乓之声,全部门窗都自动关上了,大厅之中随之一暗,这突然的变化给大厅带来了一阵混乱。只听南霸天罗大鹏吼道:“混蛋!你们带有火捻子为什么不知亮起来!”全厅亮起了火光,可是大厅之中再也不见了古庄的任何人,忽听一人惊叫道:“不好了!这里的门窗都是钢铁打造的!”这一来不由得想起了古斌的话:全庄重要所在都埋好了地雷火药。众人不由得又是一阵大乱。 蓦地,古斌的声音传了进来:“各位放心,老夫现在还不想要你们的命。”罗大鹏吼道:“古斌,老夫待你不薄,你竟对老夫使这种手段,未免……”“正因我与霸主尚有一份情谊,故没点燃火药,算是我还报你二十年厚待之义。现在老夫放过这次全胜机会,请三位霸主出厅,是战是和任凭三位自决。”话声一落,两扇厅门一分而开,门外古斌当门而立,他身后排列着三排全副劲装的武士:第一排十六人年约六十左右的老者,掌震胡达的那位老人仅居末位;第二排也十六人,但年纪轻,都是四十左右的大汉,显得功力修为深厚之极;第三排仍是十六人,他们都是二十四、五岁的初生牛犊、个个神采飞扬。三霸天见了这阵势,又见自己的,手下斗志低落,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 第十一章 震动江湖 古剑秋一问,四人脸上都变了颜色,尤其罗大鹏更是如遭雷击,全身四肢象发了摆子病一样,抖个不住,冷汗直流。 古剑秋却是亦惊亦喜,心想:这一下莫非真踩着了他们的痛处?东霸天尤志雄那么会说话的人,这时也成了哑巴。时间,停顿在紧张和窒息的气氛里…… 最后还是莫先生摇头晃脑地被逼出一阵狂笑道:“古少侠真想知道那人是谁?”“晚辈从来不信邪,不管是谁,他只要碍了我的事,我就和他碰一碰!”莫先生笑容一敛,正色道:“那人就是全武林道上的朋友!”古剑秋剑眉一竖,口中没了大小地道:“你……你敢戏弄我……”莫先生真怕古剑秋出手伤人,双手齐摇道:“少侠不要冒火,老夫说的是实话,请听老夫慢慢说。”古剑秋怒气未息,冷冷地道:“但望先生能够言之成理!”莫先生轻咳了一声,定了定神道:“以少侠一身功力,在目前武林中自该受到人人敬仰,只是少侠到底出道的日子不长,知道的不多,而古老哥……”话声一顿,起身向古斌一礼道:“庄主,请恕小弟说句不太礼貌的话。”古庄主笑道:“先生是说在下还没有当霸主的名气,是不是?”“庄主明察,只因江湖人物最势利,有时也真气死人,你就是花钱请他们前来白吃喝,他们也不一定肯来,这……这也就是我们四家不敢承诺少侠重托的原因,因为……”一口推到全江湖人身上,倒也掩饰得颇为巧妙,虽然经不起驳斥,但有这样圆满的说法,古剑秋已经知道再也逼不出什么更重要的话了,他听莫老头似是还有很多理由要搬出来,却不耐烦再听下去,改容一笑,截住他的话道:“对不起,倒是晚辈错怪了四位了。但……”俊目向对方一掠接道:“你们四位总得来捧晚辈的场吧。”三霸天暗中吁了一口气,敷衍道: “当然,我们当然一定前来致贺。”古剑秋举杯敬了他们一杯酒道:“晚辈先谢过四位,至于那些有名望的老前辈和各大门派方面,就由我自行设法好了。” 古庄这顿饭可真不好吃,当他们被送出大门时他们简直失去了自信心,凭他们四大霸主的威势竟会表现得这样无能 当他们离开了古庄到了各自分道的岔路口时,南霸天以哀求的语调,向其他两霸天和莫先生道:“小弟无心失言,将来……将来还请三位多多遮掩才好。”龙志雄却指责地道“罗兄,你也太粗心了,要不是莫先生接语得体,我看你怎样过完”罗大鹏又向莫先生致谢,托付了一番,才忧心忡忡告辞而去。 古庄送走三霸天诸人之后,接着全庄上下都挤到了大厅之中,一观这位威震四霸天的三少庄主。这时,古剑秋也收起了冷冷的面孔,在笑口不绝的古庄主指认之下,同大家见了面,叙了礼。一阵热闹后,古剑秋随着父母、二哥剑辉和庄中那十八位位居父辈的老人,转到了另一间较小的花厅中。 大家刚一落座,忽见大少庄主古剑虹背着“平安居”那位店主单寄尘奔了进来。古剑虹已得家人告知古剑秋就是他三弟的情况,所以他一进入这小花厅把单寄尘往椅子上一放后,便笑着先和古剑秋相见。要不是古斌问起单寄尘出了什么事,古剑虹简直就把单寄尘的事忘在脑后了,而古剑虹也不知单寄尘受了准的暗算,他只是把他带回来请老父施救而已。 古剑秋突然一笑道:“这是孩儿做的。”古夫人笑骂道:“还不快替单叔解开穴道,向他赔礼。”古剑秋笑着拍开了他的穴道,一躬身道:“剑秋得罪了单叔叔,我向你老人家赔礼了。”单寄尘清了清脑,一看厅中情形立即了然,又乐得大笑道:“贤父子得庆团圆,论功劳老夫应是第一。只是好贤侄,你这一指却报答得叫老夫不敢当。”说笑中受了古剑秋一礼。 原来“平安居”中那幅长条确是单寄尘受了古夫人之托,专为古剑秋安排的,不然哪有这巧合的事,同时单寄尘也没把古斌早年送给他的那幅长条随便悬挂在客房里的道理。 古斌向古夫人笑道:“夫人,你知道和单老弟做的事实在是叫人不得不佩服呢。”古夫人笑道:“你忘了对我发脾气的事了?”古斌一种大笑,表示了他的歉意。古夫人看了看大笑中的丈夫,又看了看神采飞扬的爱子,不由地叹息了一声。古斌一怔道:“夫人为什么又不乐了?”“过去我只是担心你一个人爱名胜于爱命,现在我又得为秋地担上一份心事了。”古斌大笑道:“夫人,你真是妇人之见,生为七尺男子,你难道要我们父子永远默默无闻,与草木同朽么?秋儿有这份豪气你该高兴才是。”古夫人皱眉道:“我看你是被中霸天的名头冲昏了,你不仔细想想,他们刚才那副神情,愿意江湖上多出一位与他们裂主分疆的霸天么?”古剑秋笑道:“妈,他们的脾性,孩儿早就摸清了,应付他们可说易如反掌。 ------------ 第十二章 哭笑不得 丐帮帮主齐百万拜访过武当不到几天,武当山下又来了一个老花子,值勤弟子见了这老花子,不由愣了一愣,迎上去行礼道:“齐老前辈,你老可是忘记什么东西在观中了?”敢情齐百万一个人又回来了,只是他听了这值勤弟子的话,却全身一震,瞪眼道:“什么?你说什么?”那弟子吓得打了一个哆嗦,不知说错了什么话惹得这天下第一大帮的掌门人如此生气,这要是叫掌门人知道了,那还了得,心中一急,口齿更是不清,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齐百万乃一帮之主,马上就看出那武当弟子被他的神威所慑,歉然一笑道:“你的意思是说老花子最近来过贵派?”那武当弟子定了定神,恭敬道:“是的,晚辈在五天前曾接待过老前辈。”齐百万一震道:“你看清了,那人就是老花子?”武当弟子觉出有异,张目道:“你老可是说,前次来的那位有假?”齐百万顿脚道:“你们八成上了当!”武当弟子双眉一皱,沉吟片刻道:“可是和前面那位而来的还有贵帮四大长老和二小,那……”老花子一愕道:“四老和二小也来了?” 这时,那武当弟子忽然心中一动,暗忖道:莫非你才是假的?人多难假,只有一个人容易假冒,是了,你一定是假的!一念及此,警惕立生,笑了一笑道:“前辈料不到吧!”到底名门正派的弟子,心里有数,言语上也露出了不相信的口气,但还和数周到。 老花子齐百万哪有听不出对方话中有话的道理,不由一怔,他当然不能对一个后生发脾气,就是多加解释也有失一帮之主的身份,暗叹一声道:“贵派掌门人在不在观中?” 那武当弟子既对齐百万生了疑,便不能实话实说了,吞吞吐吐道:“这个,晚辈也不知道,请老前辈稍候,容晚辈传讯问明后再见告如何?”这种做法对一帮之主来说显然是有点怠慢,老花子却只有苦笑,挥手道:“不用问了,我自己会去找你们掌门人。”他怕那弟子出手阻挡,动起手来有失身份,所以语声一落,人已急射而起,飞越过六七丈,再两三个起落,便不见了人影。那武当弟子哪阻止得了,心中一急,便按照自己的判断,把老花子当作冒名犯山的人,用流星暗语传出了警讯。 武当流星暗语,瞬间千里,向称江湖一绝,老花子身形再快,也快不过“流星暗语”。 他登山未及一半,只见山上人影闪动,星飞丸跳般扑下一群道士,把他挡在半山上。大约那群道士还认得老花子就是丐帮帮主,虽然传讯说他是假冒的,但还是不敢造次,对他过于无礼,只把他阻于半山,并未莽撞向他出手。老花子扫视他们一眼,发现那群道士之中没有一个认识的,看来如不动手,那是休想前行一步了。但他却还是不想动手,因为他要真动手对他帮主身份将会留下个毕生难脱的笑柄。他气得只顿脚道:“你们难道不认得老花子了?” 领头的道士赔着笑道:“晚辈们哪有不认帮主之理,只是晚辈们作不得主,敢请帮主屈驾片刻,敝派长老即将亲来相迎。”话虽说得好,但暗中排好了七星剑阵,随时可以应付老花子的出击。老花子气得长啸连天,可是无可奈何。 幸好不久,山上又飞奔下来了两个道土,这两个道士一现身,老花子算是找到发脾气的对象了,指着疾掠而到的两老道冷笑道:“好牛鼻子,你们这是对老花子的礼貌么?”来的两个道土,正是太清和太玄,值得老花子发脾气。 太清和太玄两人和老花子乃是数十年的交情,对老花子的认识,可说深得不能再深了,无心之下,他们可能被人蒙骗,把别人当成老花子,但绝不致把真的认作假冒的。他们两人见了真的老花子,两张脸上所现出的表情。不仅又羞又惭,简直就无处放,恨不得有个洞钻了下去。笑话,真是笑话,武当派竟在家里受了人的骗,真是成了武林之中的大笑话了。 武当两长老只沉重地说了声:“帮主,我们都瞎了眼了!请!”接着老花子向山上奔去,老花子再大的火气也比不上人家武当派被人戏弄的羞愤难过,当时火气一消,不再说任何刺激话,跟着两个老道士上山见了武当掌门人。 四人相对,一声长叹后,接下来是令人窒息的沉默。久久,武当掌门人苦笑一声道: “这事说来真叫人难以启齿。”齐百万也苦笑道:“老花子又何尝愿意听这种心烦的事。” ------------ 第十三章 不堪回首 司徒青忙问道:“什么事?”司徒艾随手将那书信交给司徒青道:“大哥,你看,这信竟是给我们的。”司徒青举目望去,只见那信上写道:“青,艾老弟,你们不是要我寻一位姓徐的老太太么?当面这位太太就是姓徐,我想你们不妨和她谈谈,药丸两粒,一丸医聋一丸治瞎,服之立愈。”这封信寥寥不过数十个字,但对他们兄弟,却似千斤重锤击打在心头上,震撼得他们相顾愕然,两人一齐转身凝目向那老太婆脸上望去。想起他们的徐姥姥,在他们兄弟记忆的影子里,印象实在太模糊了,记得那时他们只有三四岁,照顾他们兄弟的那位徐姥姥。年纪虽大,脸上的笑纹,却是比谁都多。除了徐姥姥的笑容外,他们所能回忆的,再没有任何痕迹了。他们兄弟打量了那位老太太半天,辨认的结果,同是一声苦笑和满腹疑惑。老二司徒艾摇了摇头道:“大哥,我是记不清了,你看她象不象?”司徒青也摇头道:“我还不是和你一样,难以断言。”司徒艾道:“照少侠这封信所示,好象她就是我们念念不忘的那位徐姥姥了。”司徒青忽然一笑道:“老二,这可以问问她,放着药不给她服用,我们白费的什么精神。”司徒艾“啊”了一声道:“我一下子怎会变得这样糊涂!”说着,找来一只茶杯,倒了一杯白水,服侍那瞎太婆把二粒药丸服了下去。 那二粒药丸和仙丹一般灵验,老大婆服下药后,不到顿饭时间,双目双耳真的痊愈了。 司徒兄弟不由同声道:“奇怪,怎会好得这样快?”那老太太恶疾一愈,人也变了一个样子,非常有礼地向司徒兄弟一福道:“两位少侠不知,老婆子这病早由古少侠请了胡大夫医了一个多月了。”话声一顿,又问道:“两位少侠贵姓?”司徒兄弟把姓名说了。那老太婆又道:“你们这姓是真的还是假的?”司徒兄弟几时想过自己的姓氏还有真假,不由一愣,苦笑道:“这……这,我们想,不会是假的吧!”那老太婆道:“不知两位可让老婆子验一验?”司徒艾道:“老太太,你老可是姓徐?”那老太太道:“这个,老婆子暂难奉告,你们两位如果真如古少侠所言,老婆子自有更多的话告诉你们。”司徒青向前一步道:“老太太要怎么验呢?”那老太太道:“你们两位请脱下鞋袜,并排靠肩而坐。”司徒兄弟照做了,兄左弟右并肩坐在一张椅子上,那老太太要司徒青抬起右脚,司徒艾抬起左脚,然后,她把两只脚板一并,只见两只脚并在一起后,竟象一只脚板似的。本来他们兄弟那两只脚上,各有两条横纹,这时两脚并在一起,横纹也一丝不差地联成了一条线。 这时,只见那老太婆一声大叫,抱住他兄弟俩,泪眼汪汪地道:“公子!原来真是两位公子,可想死老太婆了。”司徒兄弟被那老太婆摆布了半天,结果就这样简单地认了他们,倒勾起他们满腹狐疑,认为这老太婆有心做作。他们兄弟两人互相使了一个眼色,一面扶那老太太坐在椅子上,一一面由司徒青问道:“老太太,你不会认错人么?”那老太太一愕道:“你们自己难道不知道么?”“知道什么?”“你们兄弟原是连体双生,两人的脚生下来是连在一起的,“你们脚板上有二条横纹,如今只须合并验看是假不了的。”司徒兄弟原也知道此事,却做梦也想不到其中还有这个秘密。故此他们心中疑念已消,再也忍不住悲哭一声,双双投入那老太太的怀中。那老太太的身份,在他们心中再无疑虑了。 老少三人对哭了一阵,渐渐平静下来。接着,他们兄弟一左一右把徐姥姥夹在中间,你一句:“姥姥,我们到底是怎样的人家啊?”另一个问:“姥姥,我们的堂上双亲还在不在?”徐姥姥看了看左边的司徒青,又摸了摸右边的司徒艾,带哭带笑地道:“别急!别急!我只有一张嘴,容我慢慢说好不好?” 原来司徒兄弟的父母便是江湖上盛名极大的侠盗“凤阳双燕”:红燕子司徒凤和绿燕子欧阳青。他们夫妇生下司徒青和司徒艾后,本来准备金盆洗手,息影家园,好好教育下一代,以图改换门风,哪知平静的生活过不到三年,先是司徒凤突然离家出去,一去不回;接着不过半年,欧阳青把司徒兄弟交付给徐姥姥后,也是一去不回,杳无音信。徐姥姥带着他兄弟看出事情不对,偷偷逃出凤阳,不料未出百里之外,便被一个蒙面人劫走了司徒兄弟,而徐姥姥也被那蒙面人点伤了“天柱”、“阳白”和“风地”,“听官”四穴,以致耳聋目盲。流落受苦,只可惜当时司徒兄弟年纪太小了,虽然亲身经历了毁家之变,却是蒙昧无知。徐姥姥说了半天,他们的父母到底还在不在人世,依然还是一个谜。 ------------ 第十四章 难兄难妹 古剑秋在家人母兄面前,哪有丝毫戒心,老太太这一喝,果真把他吓了一跳,惶惊得手足无措,半天才叫了一声:“妈!” 老太太见他吓得这样,母亲的心又软了,不由轻轻一叹,道:“孩子,你看这秋香长得如何?” 老大老二已是忍不住,“噗哧”一声,大笑起来。 古剑秋平日那张表情最多的俊脸,这时除了一片红之外,便再也做不出别的颜色了。 他睑红不说,嘴也笨了,半天才听他回说道:“她……好……” “她”了半天,真正的意思只有他自己懂得。 老太太也忍不住笑出声,道:“说呀!在妈面前,有什么不能说的?” 古剑秋定了定神,想起这场合的尴尬,也不由暗中笑破了肚皮。他又暗叹倒霉,在娘面前也成了浪子。 这种复杂的心意,在古剑秋脑中一掠而过,随之,他趁机争回了主动,吞吞吐吐地说: “我以前好像没见过她呀?” 老太大笑道:“那是娘怕你见到她,把她藏起来。”她话一顿,接道:“你喜不喜欢她?” 古剑秋反问道:“妈,她是什么时侯到庄上来的?”老大剑虹笑道:“是前些日子我买来送妈妈的。”老太太紧逼着问道:“现在你该回答妈的话了。” 古剑秋苦笑道:“妈,您不要让孩儿出丑了好不好?” 老太太关心地说道:“说真的,你一天忙到晚,也该有个细心的人服侍你才好,你如果喜欢她,妈就叫她跟在你身旁好了。这孩子聪明伶俐,很不错哩!” 老大古剑虹忙接口道:“妈,别忘了孩儿买秋香回来时,对您说的话了。” 老太太笑道:“老大你真死心眼,我们可以问问秋香呀,要是她也愿意,岂不就成了。”接者,又自言自语道:“我想她只怕不会不愿意,关键还是在我们老三身上。”转头又向古剑秋问道:“剑秋,你说一句话吧!”古剑秋厚着脸皮道:“多谢妈了!” 老太太哈哈笑道:“好厚的脸皮,我还没有完全答应,你竟就先谢出口了。”突然,笑容一敛,正色道:“人是可以给你,但你可不能随便糟蹋她!”老太太到底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不是只知道替自己儿子打算的人。 古剑秋又红起脸来道:“妈交代的话,孩儿决不敢忘。”老太太这时又叫进了秋香,向她道:“你们三少庄主事情太忙,衣食乏人照料,你愿不愿到他身边照顾他?” 秋香犹豫再三,才点了一点头,不等老太太再说第二句话,就扭腰跑出去了。 老太太笑道:“老大,你放心了吧!”古剑虹向古剑秋道:“三弟,你现在有了秋香了,我再交待你一句话。”古剑秋道:“大哥有什么话,请说。” 古剑虹道:“在我买秋香回来的时候,曾答应过她,只让她服侍妈一个人,希望你记着妈的话,要尊重她一些。” 接着,他又作了一番解释道:“秋香的出身并不比我们差,她原是官家之后,只因父亲死在殿下,才流落异乡,自愿卖身为奴,求个依靠,因此我们不能像普通丫头一样对待她。” 古剑秋满口答应道:“大哥放心!小弟记着就是。” 从此之后,古剑秋卧榻之旁,多了一个穿进穿出的俏丫头,这俏丫头的介入,对司徒兄弟来说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减少了他们处理古剑秋个人琐屑事情的麻烦,坏处就是古剑秋身边多了一个人,尤其是女人,却使他们的日常生活,也增添了不少麻烦。 其中最恼人的是,她的介人,使他们在古剑秋面前,陡然减轻了分量。 最气人的是,那丫头来了之后,对古剑秋的巴结,使人看了有点恶心,但她对他们的面孔,是进门的晚娘,呼来喝去,处处自高身价。 各种苦他们吃了,连申诉的地方都没有,向古剑秋说,显得他们太没有气度,向旁人说,又怕告诉别人,他们不再是少庄主面前的红人了。 最使他们伤心的是,古剑秋有时亲眼看见了她的嚣张,竟也视若无睹,等于是默认了她的作为。 他们要不是说过斩钉截铁的话,表示跟定古剑秋,当真随时可以提出一百个理由,自找出路去了。 但是,现在他们只有认命了。 认命是认命了,他们对秋香丫头也就更恨了。 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就到了中霸天开府,大宴天下群雄的日子。 ------------ 第十五章 苦心孤诣 古剑秋迎过来,又作揖又打拱地连声道:“大师兄,请!请上座!” 追风剑丁威双目平举直视,就象没有见到古剑秋似的,大步一直来到陈平面前,厉声道:“老二,这是怎么回事?” 定风剑陈平离座垂手,惨笑道:“大师兄,这是师妹她要……” 丁威吼道:“师妹她要……你这师兄是干什么的?是师妹照顾你,还是你照顾师妹?”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陈平被骂得头垂到胸前,纵有理由,当着众多武林前辈的面,也只有忍气吞声,不加分辩。 天香银凤卓菁雯含着眼泪接口道:“大师兄,你不能怪二师兄,是我自己看中了秋哥哥,要嫁给他。”追风剑丁威一楞,呆住了。 眼前的事实,似乎比他所猜想的更为严重,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过了半天,才张目问道:“什么!你要嫁给他一古剑秋?” 古剑秋笑着接口道:“现在就是小弟与雯妹定吉时刻,有请大师兄代表女方主持佳礼。” 追风剑丁威怒目一横道:“谁和你说话!” 天香银凤卓菁雯真怕追风剑丁威把古剑秋激怒了,坏了她的整个计划,玉面一寒道: “师兄,当着天下群雄之前,中州剑客的女儿,自己答应的话,可不能不作数。” 追风剑丁威悲声道:“师妹,你难道不想想师门一向的清誉。” 卓菁雯冷笑一声道:“什么清誉不清誉,当今武林之中,又谁不是苟活求全,嫁-个软骨头,又何如嫁-个敢作敢为的大丈夫。” “好!”一阵掌声爆了起来。但,至少还有一半人,忽然都低下了头,也不知他们心中这时的感受到底是酸,甜,苦、辣中的哪一味。 追风剑丁威一向就拿这位师妹没办法,这时更是没有招架之力,一顿脚,回身就走道: “不管你怎么说,我不能对不起师父。” 古剑秋横身阻住他道:“那你是不承认我们的婚事了!” 丁威怒目相对道:“不承认又怎么样?”天香银凤怕古剑秋伤了丁威,急声叫了声: “大师兄……”“你也不用管我。” 古剑秋剑眉双飞道:“那你也不承认我是你的妹夫!”“这何用问?” 古剑秋道:“雯妹刚才亲回答应嫁给在下,已有天下各方前辈在此为证,你纵是不承认也改变不了雯妹将为在下夫人的事实。”话声一顿,忽然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往桌上一拍,一接道:“如果你不承认在下是你妹夫这里有匕首一把,你知道在下中了你们什么阴谋,那就请你亲自成全你师妹,将来守望门寡吧!” 说罢,卷起衣袖,手臂也送到了追风剑丁威面前,追风剑丁威只要拿起匕首,在古剑秋臂上一划,他们的愿望就好达到了。 可是,追风剑丁威一想到“望门寡”三个字,他却犹豫了,什么他都可以不考虑,但古剑秋如今终究已是师妹的丈夫了呀! 天香银凤卓菁雯生怕大师兄顾虑她的将来,放过了这天大的好机会,急得不顾掩饰口齿启动,用“传音入密”神功道:“大师兄,不必替我着想,利用这个机会,快快除去这个小魔头!” 追风剑忽然大叫一声道:“不!我不能!”反身向外狂奔了出去。司徒兄弟身形一晃,又把追风剑丁威阻住了。 古剑秋轻喝一声:“放他去好了!”司徒兄弟一闪退开,追风剑丁威带着一声惊心动魄的悲号,消失在夜色之中。 古剑秋举目打量了全厅一眼,只见凡是正派门户中人,脸上无不现出了悲痛的神色。他暗一点头,忖道:“恨吧!恨我吧!我要不打破你们的苟活迷梦,你们一辈子也不知道发奋图强。” 接着他目光一转,落到天香银凤卓菁雯脸上,冷着面孔道:“雯妹,你刚才和你师兄说了些什么话?” 定风剑陈平哈哈一笑,抢着道:“敝大师兄的脾气一向如此,古……妹夫何必再提,还是坐下来,敬各位高宾一杯喜酒吧!” 天香银凤卓菁雯的脾气可真怪,定风剑陈平替她开脱,她却挺身而答道:“我要他趁此机会杀了你古剑秋!” 她起初答应嫁古剑秋是不知古剑秋已经知道中了“血里红”之毒,刚才听了古剑秋的话,这才知道古剑秋无所不知,在这种情形之下,她那舍身喂魔的计策,已是摆明了行不通。 既已行不通,她又哪能再嫁给古剑秋,白白牺牲,她的脑筋可比定风剑陈平快得多,所以立即又改变了主意。 ------------ 第十六章 蛇山九毒 古剑秋也不惊动大家,只身随着司徒青迎了出去。 只见门外高高矮矮站了一大片,人数约在四五十人之多。 丐帮帮主穷神齐百万带着风、雨、雷、电四大护法和武当掌门太乙真人及二位护法真人领头带队。 古剑秋把他们迎入比武场,安座之下,便退回自己主位。 先到的多事老人朱一吾从前面转了过来,和各派来人坐在一起。不久,和和叟万家春也转过来了。 这时各台也正分别有人上台比武。 丐帮帮主穷神齐百万和武当太乙真人听完了多事老人朱一吾描叙刚才红台进行的情形,一齐举目向红台上那十六位掌台老人逐一望去。 随着他们眼光的移动,只见他们的眉头越皱越深,看完了十六个人之后,两人的眉头,都皱得成了一条直线。 太乙真人叹了一口气,道:“也不知古剑秋哪里找来这多隐世已久的魔头,看来我们能坐上上席的希望不大了!” 丐帮帮主齐百万恨声道:“这也怪我们自己……”话声一顿,回头望了一眼,轻声接道:“大家太不齐心了。” 说来也是,别看各大门派合在一起的人数共有四五十人之多,但真正功夫高强的,除了太乙真人和他二位护法师弟齐百万和他四位护法,以及少林来的悟性大师等有数几人外,其余的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凑数人物。 太乙真人摇头苦笑道:“就是各派掌门人都来了,又有几个人真能打得过红台上那些老魔头的?” 和和叟万家春道:“想不到古剑秋会一下子推出这多魔头,别说我们根本就没有相等的人数和他们匹敌,就是有,一时之间,也无以邀得,依老夫看来,这分明是他们有意折辱我们。” 多事老人朱一吾一叹道:“物配而后生虫,谁叫我们自己不争气。” 少林悟性大师念了声“阿弥陀佛”道:“现在我们该采取何种对策呢?” 太乙真人黯然道:“就今天这种局面看,如说我们一帮九派,只有寥寥数人得以打入上等席次,那实在毫无光彩可言。” 齐百万恨恨地道:“只怕连中等席次,也不可能完全通过。” 万家春不胜同情地道:“只可惜古家这种办法大促狭了,我们就是想帮忙也帮不上。” 太乙真人沉思有顷道:“我有个想法。” 齐百万道:“真人请说!” 太已真人道:“与其求荣反辱,不如退步安身,贫道的意思,是弃权不争,等外露天席,就等外露天席好了!” 话说得很轻松,但他那脸上所表露出来的痛苦神情,就是局外人见了,也不禁为之一叹。悟性大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也是一脸凄然之色。 齐百万虎目四扫,发现各大门派代表都是含羞带愧,低头不语。 他心痛如割,顿脚一叹道:“但愿各大门派能记取这次教训,卧薪尝胆,急起直追,我们就忍气吞声,做一次矮人吧!” 武当与丐帮意见一致了,谁还有话说,于是各大门派的对策就这样决定了。 这时比武台上已渐渐冷落下来,差不多已近尾声,只等各大门派的好戏上场了。 古剑秋更暗中传话各台掌台,指示凡是各大门派之人上台,务必要给以一个大大的难看。 可是,当所有的人席次等级都决定完了之后,依然不见各大门派有何动静。 古剑秋心中暗喜,忖道:“他们能如此‘忍辱负重’,倒是可喜的事,也不枉我一片苦心了。” 他心里想的是一套,形之于外的又是一套,玉面生寒,吩咐司徒艾道:“去通知各大门派一声,是他们上台争取席次的时候了。” 司徒艾一去即回道:“各大门派弃权不争,愿照规定就等外露天席。” 东霸天尤志雄恐天下不乱,哈哈一笑道:“各大门派岂有此理,那是什么弃权不争,明明是板鸭嘴硬。看不起人,可恶!可恨!” 古剑秋果然勃然大怒,叫了一声:“司徒艾!”“属下在!” 古剑秋气愤愤地道:“吩咐下去,露天席各门派陪席之人,着由厨下伙夫穿制服担任。” 司徒艾剑届一皱,心想:“少霸主,你这样辱人太甚,正中了师父离间之计了。”他心有所感,便想暗示古剑秋收回成命,领命之后,未免稍显犹疑之状,但他话还没说出口,古剑秋已似气极了,怒眉一挑,道:“你为什么还不去吩咐!” ------------ 第十七章 逆我者亡 古剑秋双目冷芒陡然向三位霸主脸上一落,冷笑一声,道:“晚辈窃以为一霸之尊,无论功力人望,都应该无愧霸主的修养,才足以领导英雄,坐镇一方,为我辈同道扬眉吐气。” 他故意缓了一口气,试探他们的反应。 眼角余光瞟处,只见洪杰一副沉着样子,捋须含笑不语。董成最初那副吃惊的样子,也渐渐宁静下来。尤志雄精神一振,笑道:“古老弟,高论!高论!贵府的崛起,真是我们身为霸天者无上的光荣,各位,我们大家共饮一杯!” 古剑秋一面喝酒,一面忖道:“他们不是呆子,应该听得懂我弦外之音,为什么毫不替南霸天担心?” 古剑秋愣了一愣,对他们这种反常的态度,倒是一时猜不出他们的深心,尤其东、北两位霸天,与南霸天一个鼻孔出气的人,怎的故装不懂,也不从中化解缓和,实在是没有道理。 古剑秋怀着迷惘的心情,道:“晚辈刚才提出身为霸主应有的修养问题,使晚辈不由想到南霸天,功力既不足以济用。人望又不足服众,过去完全倚仗家父替他支撑大局,如今人心涣散,再无替他撑腰之人,眼看江河日下,迟早都是我们霸天之羞。”话声一顿,三位霸主似是听得入神,都未插嘴。 古剑秋接着朗声道:“像这样的人,与其让他将来替我们霸天丢人,何不速作了断,保持我们霸天府共同的颜面。” 尤志雄首先响应道:“对,老夫完全赞成!” 董成道:“好,老夫赞成。不过老夫还有一个想法,我们何不干脆把他的地盘大家分了?” 他倒想得好,失掉九院,拿回来怕不超过数倍。 古剑秋微微一笑道:“敝府目前不想再要别人的地盘了。” 尤志雄道:“老弟一定别有高见了?” 古剑秋道:“晚辈想推举二位德高望重的前辈,接掌罗老儿的霸天府。” 龙志雄像是大吃一惊,道:“是哪位,他接管的了吗?” 古剑秋一指天心剑许竟先道:“各位认为许老前辈一身德业如何?是不是要比罗老儿强出数倍?” 当着许竟先的面问三位霸主,即使天心剑不如罗大鹏,谁又说的出口。古剑秋深得其中三味,推出这一手。逼得他们三位不得不点头道:“许老兄当然是最好的人选。” 天心剑许竟先竟是摆出一副当仁不让的姿态,抱拳笑道:“多谢各位!” 只气得他们心里骂道:“这倒是好手法,推出一个人来,等于你古家通吃了。” 古剑秋又道:“晚辈只要各位一句话,至于将来如何接替罗老儿的事,各位尽可放心,绝不至再麻烦各位派人出力。” 这倒好,不但封了他们的嘴,而且也缚住了他们的手。 西霸天洪杰在三霸之中,确有过人之处,当董成、尤志雄形色之间大为不悦时,他朗声大笑道:“英雄出少年,我们真是老了。剑秋,今后的武林,将是你一人驰骋的天下,望你好自为之。” 古剑秋也笑道:“多谢洪伯父谬奖,小怪一定全力以赴,以报各位厚望。” 古剑秋这份谢宴,在三霸天啼笑皆非的窘态中结束了。送走客人后,古剑秋便率领天心剑许竟先,司徒两兄弟,蛇山九毒,一行十三人,自古府启程。一十三骑快马,首尾相衔,投向三湘而去。 直到朱亭,古剑秋突然下令弃去马匹,也不住店,转入乡下农家找了一间房子住宿小矩憩。 当夜,古剑秋留下许竟先和蛇山九毒,只带司徒兄弟,轻身疾走,连夜摸进南霸天罗府。 罗府位处衡山之麓,依山而建,四野更无寻常人家。古剑秋他们三人进入罗府时,约在三更时分。而此时,罗府竟然笙歌直透户外,夜宴方兴。 剑秋双肩一晃,率先飞上了灯光通明的正厅屋梁上。司徒兄弟一左一右的选好地形,隐蔽起来。 这时大厅之上筵开五席,坐满了形色各异的人物。尤其中间那一桌,尽是六七十岁以上的老人,个个面色阴沉,极少说话。南霸天罗大鹏对他们尤其尊重,敬酒递茶,小心翼翼,唯恐得罪了他们。 古剑秋一看,心里乙明白了,敢情,罗大鹏已经得到了信息,请来帮手。古剑秋于是便不再惊动他们,带着司徒兄弟把罗府作了一次查看,又悄悄地退了出去。 第二天,古剑秋一行十三人,突然现身在罗府大门之前。 ------------ 第十八章 三月有成 罗大鹏惭愧交加地道:“这个……我实在说不上来。” 古剑秋剑眉一轩道:“你们没有见过面?” 罗大鹏道:“自然见过他,只是他从来没有向我们透露过姓名。” 古剑秋道:“你们不知道他的住处,又如何和他见面?” 罗大鹏道:“每次见面,都是至尊派人前来相召,见面的地方从不固定,随约随见,是以无从奉告。” 古剑秋道:“如果你们要见他呢?” 罗大鹏道:“我们每人领有一面三角黑旗,要见他之时,系起那面三角黑旗,见与不见都有人来通知。” 古剑秋道:“你那三角黑旗何在?给我看看。” 罗大鹏道:“已经被收缴回去了。” 古剑秋道:“你我之间的不愉快,就此一笔勾销,此间的事,有在下替你担当。” 罗大鹏道:“老夫在江湖上已经混了四五十年了,许兄和老夫是老朋友,能由他接管南霸府,老夫甘心情愿,少侠还有什么吩咐,老夫乐于效力。” 古剑秋缓缓站起来道:“我们到外面去看看那天山四怪,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 这时,蛇山九叟已被天山四怪带来的人团团围住,双方保持着五丈左右的距离,彼此按兵不动,一片沉寂。 在包围圈的外面,由南霸主的人搬来了很多大桶,大桶之内装满了热腾腾的滚油。 每一桶热油之内,插了一只水枪。 敢情,他们要用油代水去冲散蛇山九叟的九宫九毒阵,这种法子倒是真毒真辣,热油沾皮,伤皮不伤肉,功力再高也挡不了。 蛇山九叟因为视线被人群阻断,是以不知大祸之将临。 台阶上的天山四怪急得心痒难禁,频频催问:“准备好了没有?” 当他们第四次催问的时候,大厅之内忽有人接话道:“别白费心机了!” 天山四怪一震,转头望去,只见罗大鹏缓步走了出来,身后更有几位生面孔的人。 老四查不智冷笑一声,一道:“罗大鹏,你敢情要造反了!”想不到罗大鹏刚才骂王子才的话,马上又从查不智口中说了回来。 罗大鹏有了新靠山,胆子一壮,一扭头,理也不理四怪查不智,迈步走到台阶前,喝声道:“把水枪毁了!” 天山四怪真想不到罗大鹏如此大胆,老大苏不仁怒吼道:“罗大鹏,你不想活了。”突然举手一掌,向罗大鹏劈了过去。 这一掌突然发难,其势迅速绝伦,罗大鹏不要说出手相抗,就是转身避让,亦势有所难。 忽闻一声冷笑,一条人影快过闪电,在罗大鹏身前一横,单掌一托,接住了大怪苏不仁那八成真力的一掌。 但闻轰然一声,大怪苏不仁一条身子被震得一连退了七八步,背脊贴上了墙壁,才稳住身形。 大怪在天山四怪之中,素以功力深厚、掌劲雄浑著称,一掌之下,优劣立判,他实在差得太多了,不由心中凛骇,楞住了。 这时,罗大鹏又大声喝道:“本府之人速即退下,不得参与任何行动。” 场中轰然一声,油桶打翻了,南霸府的人四散而退。 四怪查不智一挥手,二、三两怪和他自己,三人逼向替罗大鹏接掌的那位青年,喝道: “你是谁?” “古剑秋!” 所谓人名树影,古剑秋这一报名,只惊得他们三人一震,不由自主退回到原来位置。 大怪苏不仁却是一步突上,和他们三人站在一排。 只因刚才古剑秋那一掌,意在示威,含劲来吐,所以大怪苏不仁只被震得立脚不住,人并未受伤。 古剑秋不屑地瞧着天山四怪,轻蔑地冷笑了一声,向司徒二人颔首示意道:“这四个人交给你们兄弟了!”言下之意,似是认定司徒兄弟,能够应付他们。 老三屠不才哈哈一笑,道:“好大的口气,别叫娃娃送死了吧!” 古剑秋道:“只要你们敌得住少霸主座前双英,本少霸主留下南霸府给你们。” 老四查不智因见古剑秋出手一掌,就把他们老大击败,以他这份功力,只怕四人同上,也难操胜券,这时听出了便宜,接口扣住道:“此话当真?” 古剑秋道:“你们敢不相信我古剑秋三个字!” 老四查不智阴阴一笑道:“阁下口气如此托大,老夫只好不考虑以大欺小了。” ------------ 第十九章 空穴来风 多事老人朱一吾微微一叹,方待开口说出心意之际,和和叟万家春忽然先叫了他一声,道:“朱兄,我也有事正要找你哩!” 朱一吾只好把自己想说的话放到一边,惊讶地道:“你要找我,有什么事?” 万家春道:“听说上次古府开府大宴之后,你给每一门派带了一封信,是不是?” “确有此事。” 万家春长叹一声道:“朱兄,你惹了麻烦,你知不知道?” 多事老人朱一吾一震,道:“万兄,此话怎讲?” 万家春道:“你先告诉我,你信中可是寄的各大门派失传有年的独门武功?” 多事老人朱一吾道:“是的。”微微一顿,双目一闪,反问道:“万兄,你怎么知道的?” 和和叟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交给他道:“朱兄,你看这是什么?” 朱一吾接过那信封,就是他要华山弟子带给掌门人的那封信。 这时,他话也说不清楚了,颤声道:“这……这是……怎样……一回事?你……哪里……得来……此信的?” 万家春哈哈一笑,道:“朱兄,别慌,我们先坐下来慢慢再谈。”伸手拉着多事老人朱一吾,坐在草堆上。 朱一吾又急急地道:“这事情太重要了,你快说说吧!” 万家春道:“事情是这样,这封信不知怎样落到了太行三凶的手中……” 朱一吾截口道:“你难道没有问他们怎样得来的?” “我得到此信时,又过了一手了。” “你从谁手里得到的?” “丐帮一个小花子手中得到的。” 朱一吾追问道:“那小花子又怎能从太行三凶手中得到此信?” “据那小花子说,太行三凶被一位紫脸大汉追急了,忽然,将这封信当暗器甩向那紫脸大汉,那紫脸大汉接到这封信,竟放过了太行三凶,只顾得看这封信。”故意吊胃口似地一顿,不说了。 朱一吾急道:“那紫脸大汉以一敌三,打得太行三凶鼠窜而逃,必是江湖上成名人物,那小花子又怎能从他手中得到此信?” 万家春道:“敢情,那太行三凶使得是金蝉脱壳之计,那紫脸大汉看了信,而找不到武功秘笈,气得把这信一抛,又急急追赶太行三凶去了。于是,那小花子抬得了这封信。” 多事老人朱一吾听出武功秘笈已被抽走了,仍忍不住抽出信封之中的信笺看了一看,才颓然若失地叹道:“这却如何是好?” 和和叟万家春道:“一份武功秘笈失落了,倒还在其次,将来总会有从太行三凶中追回的一天。”话声一顿,面色凝重地接道:“可是目前你可是成了众矢之的了。” 多事老人想起了古剑秋警告他的话,没想到竟是来得这样快,吃了一惊,嘴硬地道: “找我?我东西都分出去了,我身上还有什么主意可打!” 万家春笑道:“朱兄,你知不知道一般的流言对你的说法?” 多事老人朱一吾双眉一皱道:“管他们呢!” 和和叟万家春微笑道:“各大门派失传的武功秘笈,是有主之物,心存非分之想的人,其实并不太多。但大家对于老兄你,有非常不利的猜想,你道他们对你猜测什么?” 多事老人朱一吾敞声大笑道:“莫非大家认为我朱某人找到了云门武库?” 和和叟万家春道:“除此,朱兄你又有什么更好理由来向大家交待?”话中之意,就他也认定了朱一吾得到了这奇缘。 其实,这些武功秘笈,都是从古剑秋那里得来,借他之手传给各大门派,这种实情,他又如何说的出口。 多事老人朱一吾暗中叫了一声:苦也!有口难辩,半天说不出话来。 和和叟万家春同情地一叹道:“除了朱兄你之外,换了任何一人,只怕都会讳莫如深,唉!真是好人难做,小弟弟第一个替你抱不平。” 多事老人朱一吾想了半天,觉得这倒好,至少再也扯不到古剑秋身上了,于是将错就错,讪讪一笑,道:“万兄,你叫我说什么才好呢? 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要不否认,也就等于承认了。 和和叟万家春望着他,会心地微笑道:“幸好古剑秋还没有这消息,否则,刚寸你我便是一个不了之局。” 多事老人朱一吾歉疚地望着和和叟万家春道:“万兄……” ------------ 第二十章 棋逢敌手 朱一吾叫住万家春之后,又犹豫了一下,才决然下了最大决心,道:“不瞒万兄,上次我送给各大门派武功秘笈,实是从……从……”活到口边,他决心又动摇了。 万家着嘴角噙着微笑,两道失望中夹杂着轻蔑的目光。冷冷地落在朱一吾脸上。 朱一吾被他眼光一罩,惭愧之极忖道:“你对我可是仁至义尽,我这样吞吞吐吐,实在不够朋友,怪不得他把我看低了。”当下一挺胸道:“小弟是从古剑秋那里得来的。” 万家春眼中掠过一道鄙夷的目光,对着朱一吾淡淡一笑,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这种态度,简直比指着朱一吾的鼻子骂他,更叫他难过。 多事老人一生管尽了人家闲事,从来没有遭遇过这种窘境,谁叫他的命是他救下的啊。 朱一吾委屈地大叫道:“万兄,你可不相信小弟的话?” 和和叟一面向外走,一面道:“小弟哪有不相信之理,并且非常感激你把小弟当朋友,不惜把实话告诉小弟。” 话声未落,人已出了大门。 朱一吾知道万家春对他误会已深,纵是实话实说,他也不会相信,望着万家春消失在门外,惨然一笑。接着,他长叹一声,举步出了茅房。 这是一家独立家屋,屋中之人似是被万家春支使开了,是以没有遇上一个人。 朱一吾绕过一片树林,只见树林之外是一片平原,人来人往的官道,就在百丈外。 他隐身树林,盘算了一下当前情势,觉得越向深山之中逃避,越是势孤,倒不如走向人多之处,那黑衣大汉不能没有顾忌,他至多暗中跟踪,伺机下手。 走了一程,一条大河横在前面,他向等船过渡之人细心观察了一番,觉得无人注意他,暗中吁了一口气。 渡船过来了,他先看清船上之人无可置疑之后,才最后跳上船去。船到半流,其中两位同渡乘客谈话的声音,使他暗中吃了一惊。 只听一位道:“老李,最近在三湘,只怕又有一场热闹好看了。” 那位被称为老李的人,神态中略带骠悍之气,看来也是武林人物,只听他道:“老王,你又带了什么消息?” 那位被称为老王的人,跳着一副杂货担子,是一个跑行脚的生意人,听那老李对他称呼,不难想象到,他大约也是江湖人物,不过隐身商贾罢了,只听他道:“云门武库出现了,你知不知道?” 老李一震道:“什么?云门武库出现了?” 老王笑笑道:“得主就是江湖上大大有名的多事老人朱一吾。” 老李失望地道:“要是他,还有什么想头!” 老王道:“你当然不行,可是本府要吃倒是轻而易举的事。” 老李忽然声音一低道:“你们那许霸主如何?” 老王一昂头道:“古府出来的还会差得了!不说别的,就以小弟来说,月份银子就加十两。”言下一脸得色。 老李道:“王兄,我们是老朋友了,你替我想个办法好不好!” 老王一笑道:“可是府里现在办事认真多了,你受不受得了?” 老李挺了一挺胸膛道:“放心,小弟不会让你这位介绍人丢人就是。” 老王含笑道:“那么我托你的事呢?” 老李一掌拍在老王的肩头上,道:“明天你来找我,包你人财两得就是了。” 他们当着满船之人,毫不顾忌,可见平日的放肆情形。 朱一吾见了只皱眉头,忽然心中一动,挤到他俩身边,故意碰了老王一下。 南霸府的人,又是在自已的屋檐下,朱一吾这一碰,那还了得。老王刚横眼,老李已是出手一拳,对正朱一吾鼻子打来。 朱一吾原是打好主意,要借他们之口,把自己行踪传到古剑秋耳中去,单手一抄,扣住那老李腕脉,一带一抖,把那条又高又大的身子,扔出船外,“扑通”一声,掉入水中。 老王虽怒上脑门,见朱一吾毫不费力就把老李扔出老远,他心里有数,不愿吃这眼前亏了。只见他怒目一舒,讪讪笑道:“老人家为什么这么大的火气?不怕把人淹死么?” 朱一吾长眉一竖道:“你小子是不是也要下水去!” 老王一张口,话还没有说出来,朱一吾又指着自已鼻子道:“你知道老夫是谁?” ------------ 第二十一章 消祸无形 黑衣大汉依然端坐道:“怎么!你们嫌老子不客气么?”一顿,板起面孔道:“你们原该昨晚前来报到,为什么今天才来?” 这时已经有人认出了那三个白袍老人,因之楼上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认为一定有好戏看了。 原来,这三个白施老人就是一向隐居雪峰山的丧门三煞,大煞申公狱,二煞申公狠,三煞申公狄三兄弟,一身丧门神功,当真了得。三十年前,在江湖上掀起过一阵不小的风波,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突然隐迹潜踪不知所在。听那黑衣大汉语气,他们好象就住在雪峰山。 丧门三煞三十年隐居,似乎在修性方面并未有所进境,听了那黑衣大汉的前段话,已是怒形于色。及至黑衣大汉的第二句话出口,三人不由一震,愕然相对,随之脸上的怒容,被惶惑的神色代替了。 大煞申公狱讪讪抱拳道:“请问……” 黑衣大汉从怀中取出一块竹牌,向他们眼前一晃,迅即纳人怀中,截口道:“你们该知道老子是谁了吧!” 大煞申公狱道:“老朽兄弟听候吩咐。” 黑衣大汉冷然道:“你们知不知道,因你们的迟来,误了多大的事么?” 丧门三煞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黑衣大汉又冷哼一声,道:“要不是你们来迟一步,多事老人早就到了我们手中,哪会容得古剑秋得去!” 黑衣大汉的声音极大,全楼上的人无不听得清清楚楚。丧门三煞没有话答,一阵叹息之声,已从全楼之中掀了起来。 落到了古剑秋手中,大家还有什么希望! 嘈杂声中,那黑衣大汉的话音突出地道:“当时古剑秋已身受重伤,老子也真力消耗太多,我因人单势孤,到手的多事老人,却被古剑秋下的司徒兄弟趁机掠去。” 古剑秋受了重伤?大家患得患失的心理又复活了,有人渐渐向那黑衣大汉围了过去。 这时,那黑衣大汉冷峻的面孔,忽然向着大家一笑,道:“各位敢不敢去向那南霸天府要人?”话声一顿,不见大家答话,接着又朗声道:“古剑秋由本人对付,本人愿与大家共享云门武库藏宝。” 这黑衣大汉刚才露的那一手,以及丧门三煞对他低声下气的样子,足见他确有过人之处,只要他能对付古剑秋,这希望便大了,何况,他还同意大家有份。这种现成,谁不想捡,当时马上就有了反应。 一个四十多岁,满脸横向的汉子,在人群中首先发问道:“大家都有份,此话当真?” 黑衣大汉道:“云门武库收藏无数,可以说集天下武功大成,人生但得一两种秘笈,便已终生受用不尽。过于多了不但没有什么用,而且还招无数妄灾,你们不见多事老人就因想个人独食,才激起武林公愤,人人都要找他算帐!此理甚明,前车之鉴,谁愿再惹火烧身?” 原先发话的汉子跳到那黑衣大汉身边道:“台端言之有理,在下算上一份。” 黑衣大汉笑道:“尊驾如此知理明事,必是江湖上知名之士,请教台甫如何称呼?” 那汉子道:“在下项广平……” 黑衣大汉抱拳截口道:“原来是名震大江南北的无毛虎项兄,久仰!久仰!” 无毛虎项广平一听那黑衣大汉竟知道他的绰号,心中颇生知遇之感,哈哈大笑道:“无名小卒,哪值兄台如此谬奖!”话虽是这样说,脸上的笑容道尽了他心中的高兴。 黑衣大汉回顾大煞申公狱道:“请你记好项兄大名,将来分宝之时,好有依据。” 大煞申公狱叫茶房取来文房四宝,摊在桌上,乌龟爬沙似地落了无毛虎项广平的名字。 黑衣大汉大声又道:“还有哪位愿意与在下合作,请过来写下你的姓名。” 人群之中站出了一位六十多岁青衣老人,道:“台端就这样自命为群雄之首了?” 黑衣大汉虎目精光陡射,哈哈大笑道:“你可是不服气?” 那老人道:“台端不觉空口难以服众么?” 黑衣大汉浓眉一飞道:“空口既然不能眼众,那么你接老子三招看看!”这黑衣大汉毫不把那老人放在眼里。 那老人长眉一剔道:“老夫正有此意!” 黑衣大汉冷笑道:“老子让你年长,你可以出手了。” 老人不料黑衣大汉轻率如是,不由一怔,道:“你就是这样和老夫动手?” ------------ 第二十二章 菊子姑娘 八手仙猿朱乙知悉内情之后,又感动又惭愧,肃然起敬道:“小老弟,老夫愤世疾俗,不知发奋图强,竟自暴自弃,甚至还以此解嘲自喜,见了少侠如此高洁志行,真是痴活了数十年,惭愧死了。今后,小兄弟但有所命,我朱乙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古剑秋笑道:“晚辈一听令兄提起老前辈为人处事,就知老前辈乃是另有怀抱,不可视同流俗,是以有心引为同道,难得老前辈一诺,晚辈代为苦难中的同道致谢了。” 八手仙猿朱乙听了古剑秋的话,知己之感油然而生,回顾朱一吾扬眉大笑道:“大哥,你我数十年相处,你却不如古老弟知我之深!” 朱一吾也笑道:“人生难得一知已,老八,以后就看你的了。” 八手仙猿拍着胸脯道:“大哥放心,包你丢不了姓来的脸就是了!”话声一顿,又转向古剑秋笑道:“古老弟,有何差遣,请即放心,老偷儿得在我大哥面前争一口气了。” 古剑秋笑道:“差遣两字,晚辈不敢。现在晚辈想请老前辈帮忙的,就是查出那黑衣大汉的底细。” 八手仙猿朱乙道:“那黑衣大汉能三言两语,蛊惑群雄指向南霸天府,确是一位厉害人物。” 忽然,想起古剑秋受伤的事,不由关心地问道:“古老弟,听那黑衣大汉说,你已在他手下受了重伤,此话可是当真?” 古剑秋点头道:“那黑衣大汉一身功力,为晚辈平生所少见,晚辈确曾为他内力所震伤,但他也没讨得好去。” 朱一吾道:“那黑衣大汉年岁已经不小,既然有这样高的功力,应不是无名之辈。可是,老夫搜尽枯肠,竟是想不起江湖之上有这样一号人物,实在是令人迷惑费解。” 古剑秋又道:“晚辈急切要明了的,除了他的底细外,便是他这次现身的真正意图,到底是真为了云门武库还是另有阴谋。” 八手仙猿朱乙点头道:“老夫知道你老弟的意思。” 朱一吾想起那黑衣大汉蛊惑群雄的事,非常替南霸天府担心,道:“他们目前虽被你调虎之计,解了南霸天府上之围,如果明白上当之后,南霸天府岂不还是不了之局?” 古剑秋笑道:“晚辈早有安排,他们可以找到事实,证明老前辈被晚辈送到信阳去了。” 朱一吾寿眉一皱道:“你真有先见之明?” 古剑秋道:“只是巧合罢了,晚辈最初的用心,只为替老前辈避祸,所以用了一个替身,送到信阳去囚禁起来。” 多事老人一叹道:“老弟,我对你除了佩服之外,别无二话可说。” 八手仙猿朱乙道:“老夫得赶上他们,老弟还有别的什么吩咐没有?” 古剑秋沉吟有顷,道:“还有一事,非常重要,万一老前辈的身份被他们发现了,希望老前辈利用机会替晚辈铺一条与他结识之路。” 八手伯猿朱二听了古剑秋的话,先是微微一怔,继之,恍然大悟,会心地点头微笑道: “老天理会得,我去了。” 朱一吾喟叹道:“老弟,起初我真不相信他会听你的话哩!” 古剑秋微笑道:“老前辈,晚辈要告诉你一句话,令弟实在是一个最热心的大好人,你过去一向都看错了他。” 朱一吾讪讪地一笑道:“老夫是当局者迷啊!” 古剑秋剑届一扬,低声道“有人来了!” 朱一吾道:“我也走了!” 纵身跳出窗外,隐入林木之中。 一阵衣袂飘风之声停于十丈之外,接着,代之而起的是沉重的步履声,一路行来,及门而止。 门上起了一阵哗剥之声,果然是向着古剑秋而来。 古剑秋现在可不是古剑秋了,因此,他发出粗壮的声音道:“谁?” 推开门进来一位身穿翠绿短衣的小姑娘,年纪不过十三四岁,头顶上扎着一只冲天辫子,一张小脸,长得又红又自,娇感极了。 那小姑娘两只大眼睛朝古剑秋身上溜溜一滚,自言自语地道:“不错,就是你!”接着,又吐了一口长气道:“总算找到你了!” 古剑秋一怔,道:“你要找我?” 小姑娘抬着小手儿道:“你随我来!” 古剑秋道:“我为什么要跟你去?” 那小姑娘秀眉一挑道:“有人要找你谈话呀!” ------------ 第二十三章 投石问路 菊子姑娘皱起眉头道:“给了你解药,你又不相信,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古剑秋这时运起定心禅功,任由菊子姑娘撒娇作态,心如铁石,冷笑了一声,将那颗解药向她嘴边一送,道:“你先吃了这颗解药,给我看看。” 菊子姑娘面容剧变,退了一步,摇头道:“我又没有中毒,吃这解药做什么?” 古剑秋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忽然手一抬,在菊子姑娘措手不及之下,捏住了菊子姑娘的香腮,两指一使劲,菊子姑娘的樱桃小口,顿时张得象血盆一般。 古剑秋哈哈一笑,伸手便把那解药向菊子姑娘口中纳去。 蓦地,一声大喝,道:“马兄弟,有话好说!” 话声中,人影一闪,天马行空吴奇当先冲了进来,外面人声嘈杂,大约也来了不少人。 怪不得古剑秋自打退王大娘之后,就不见她再露面,敢情。她是到外面去求教兵去了。 古剑秋并非有意要菊子姑娘的命,微微一笑,收回药丸,捏她嘴巴的右手,也向下一落。一个旋身,把菊子姑娘搂在手臂之中,成了一个非常亲密的姿势,笑道:“各位要喝喜酒,也不能在这时间来呀!”他身形一转,换了一副英俊无伦的面貌。 天马行空吴奇一怔,道:“你是谁?”这时古剑秋回归了本来面目,他当然不认识了。 古剑秋微笑向菊子姑娘道:“你替我说了吧。” 菊子姑娘半依半靠倒在古剑秋手臂之中,似被古剑秋怜香惜玉,实则,古剑秋有一个指头,正压在她精促穴上,指力一发,随时都可以要了她的小命。 菊子姑娘哪敢调皮,不但乖乖的,而且,还强打精神偎了偎古剑秋,柳眉微皱,向天马行空吴奇以及随他身后一起挤进来的人,丢了一个媚眼,道:“各位不认识?他就是古少霸主!” 大家不由一惊,相顾愕然。 天马行空吴奇也收敛了那股满蛮态度,呐呐地道:“二位……二位……” 菊子姑娘娇笑道:“各位可是要干涉我交朋友?” 菊子姑娘的媚笑里,正有着予人不绝如缕的希望,大家哪敢得罪她,做出那出力不讨好的事。何况,古剑秋更是一个不好惹的角色,为了这种事情得罪他,更是划不来。 再则,他们两个人那个劲儿,根本与王大娘所说的也不相符,哪里用的着他们插进来。 因此,大家发出尴尬的哈哈大笑,话都不好说,顿时走得精光。 古剑秋把菊子姑娘推到锦墩上,自己也挨着她坐下,轻一声,道:“在本少侠面前,你别想弄鬼,你最好老老实实听我的话,我或许能网开一面,不和你为难。” 菊子姑娘的姹女透魂在古剑秋身上既然无所作用,等于玩蛇的花子没有了蛇,哪还敢不听话!可怜兮兮地哀声道:“我听你的话就是。” 古剑秋道:“你把真的解药拿出来。” 菊子姑娘手足皆颤道:“解药我实在没带在身上。”她说完此话之时,满睑乞怜之色,生怕古剑秋不相信而对她施刑。 出乎她的意料,古剑秋没有发脾气,微微一笑道:“你是真的没有带在身上,还是你根本就没有解药?” 菊子姑娘一怔,垂手不语,默认了。 古剑秋剑眉高挑道:“毒性何时发作?” 菊子姑娘道:“毒性发作时间,视各人功力而定,最快半盏热茶时间,如功力深厚之士,至多可以挨过十二个时辰。” 古剑秋道:“于是我便成了你裙下不二之臣!” 菊子姑娘不敢与古剑秋目光相撞,眼皮一垂,摇头道:“不,我只管施毒。” 古剑秋哈哈大笑道:“这样说来,你原来也只是被利用的工具,快说,那暗中支持你的人是谁?” 菊子姑娘道:“是我干爹。” 古剑秋叹了一口气,道:“我就是杀了你,也取不到解药了。” 菊子姑娘听出古剑秋已经没有杀她的意思,心神一定,暗吁了一口气,忖道:“只要你现在不取我的命,以后你就得看我的了。” 念动之间,不自觉脸色一舒,嘴角两边,微微地绽起淡淡的微笑。 古剑秋伸手托起她的下颚,双目凝视对方,道:“我可以饶你不死,但有几件事,你必须照做。” 菊子姑娘道:“但凭吩咐。” ------------ 第二十四章 有备无患 十天时间,眨眼而过,菊子姑娘被接到南霸天府已是第十一天了。 菊子姑娘想到古剑秋可能遭到不幸,和自已可能遭到报复的手段,不由心胆皆寒,坐立不安。 而又想起这些年来替干爹出卖色相,结果是毫不被关心一弃了之,不由珠泪暗垂,伤心不已。 蓝苹儿年纪还小,不识愁滋味,早和许府一批年纪差不多大小的姐妹们混在一起,玩得忘记了自己的姓名,哪能慰解菊子姑娘的满腹辛酸。 一阵沉重有力的脚步声,渐渐走了迸来。 菊子姑娘心头猛跳,暗道一声:“完了!” 步履声及门而上,随即发话道:“戴姑娘,请开门!”菊子姑娘本名戴轻云,这姓名,除了干爹以外,她就想不出还有谁知道。 菊子姑娘一愣道:“谁?” 外面来人道:“十日不见,戴姑娘难道这样健忘,连在下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么?” 她倒不是健忘,而是“戴姑娘”三个字来得太意外,她哪有心思去注意发话人的声音。 这下她可听出来了,赶忙打开房门,敛衽一礼,道:“少霸主,你没关系吧?” 她想着古剑秋中了丁香玉液毒,也不知道这十天他是怎样过来的,一开口便倾出了自己的担心。 古剑秋微微一怔,想不到这姑娘一生迷人为业,倒对自己动了真情,暗自叹息一声,笑道:“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么?” 菊子姑娘秀眉双颦道:“奇怪,你难道身具万毒不侵之能?” 古剑秋跨步走入房内,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漫声道:“我吃过你们的解药了。” 菊子姑娘一愣道:“我干爹接受了你的条件?把解药送来了?”接着,眉峰着恼,轻嗔道:“你……你……好会害人!” 古剑秋淡淡地道:“我跑了一趟倚红居。” 菊子姑娘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张目瞪眼道:“你去过倚红居了?” 古剑秋道:“你干爹也被我请下山来了。” 菊子姑娘刚才还能发话,现在除了发呆还是发呆。 古剑秋微笑道:“在下已与你干爹忘年论交,从现在起,我要占你一个大,你该叫我一声古叔叔了。” 菊子姑娘神志一清,幽幽地道:“你真要我叫你叔叔?” 古剑秋故作不懂,含笑道:“你们其他四姐妹都已叫我叔叔,虽是大姐,至多在叔叔二字之上,加个小字吧!” 菊子姑娘暗自伤神,叹了一声,心不甘愿,但又不得不轻轻叫了一声:“小叔叔!” 古剑秋歉疚地暗道:“我只有辜负你的雅爱了。”慧目一落,叔叔的架子摆了出来,叫了一声:“云儿!” 菊子姑娘一震,迷梦顿醒,肃然应道:“秋叔叔有何吩咐?” 古剑秋伸手递给她一粒蜡丸道:“认不认得这个?” 菊子姑娘灵眸陡亮,轻轻地把看着那粒蜡丸,欣喜地道:“秋叔叔……”忽然,双目一垂,换了一副凄楚欲泣的神色。 古剑秋道:“你们干爹现在也明白过去对你们不起,他不好意思亲口向你们说,所以把解药要我转交给你,你现在可以服下。” 菊子姑娘举起明眸,望了古剑秋一眼,又是幽幽一叹道:“现在服不服解药,已无所谓了。” 古剑秋剑眉微微一皱,道:“我还寄望于你们帮我闯一番事业哩!你怎的-下又自暴自弃起来。” 菊子姑娘秀眉一挑,道:“叔叔,你还看得起我们?” 古剑秋道:“我一向就没有轻视过你。” 菊子姑娘沉思有顷,一指捏破蜡丸,将一颗白色药丸投入口中道:“既蒙叔叔看得起,云儿也只好发奋了。” 古剑秋哈哈一笑,道:“走,我送你回到你干爹那里去!” 菊子姑娘这时收起情怀,强打精神,收拾了一下房子,蓝苹儿这时也被别人找回来了,她这几天,玩得真痛快,人在房外就大叫道:“姑娘,真要回去了么?”接着人冲进房来,忽见古剑秋也在房内,伸了一下舌头,不敢做声了。 菊子姑娘借题发挥,笑骂道:“死丫头,人家不高兴我们,赶我们走,你好意思赖在这里!” 古剑秋任由菊子姑娘消气,只是含笑不语。 好容易把菊子姑娘送走,和彩衣花神阴-等人在一起不过耽搁半天工夫,霸天府已有急讯来请。 ------------ 第二十五章 近在眼前 天心剑许竟先瞧着手中的射阳矢,万般难舍地讪讪笑道:“我能帮你什么忙?最好先请你说出来。” 赵通哈哈一笑道:“许兄,你真是死心眼,你先收下这个,以后再说吧!” 许竟先拘谨地道:“不成,无功不受禄,小弟欠不起你老兄的人情债。” 赵通微微一叹,无可奈何地道:“许兄,那么小弟就厚颜恳托了。” 许竟生道:“只要小弟能力所及,一定不叫你赵兄失望就是了。” 赵通未语先摇头,苦笑道:“其实,这也不是我自己的事,我只是为一个朋友的遭遇,想请许兄一伸援手。” 许竟先双眉紧皱道:“你那朋友是谁?” 赵通道:“多事老人朱一吾。” 许竟先一震,道:“是他!”接着表示爱能莫助地歉然道:“对于这件事,小弟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至感抱歉。” 赵通含笑道:“人在你霸天府,老兄一霸之主,还不是闲话一句,有什么为难的地方?” 许竟先轻叹一声道:“赵兄,你不知道,唉!……” 赵通忽然哈哈大笑,道:“许兄,你我一见如故,我们也用不着转弯抹角短话长说了,你的情形,小弟完全知道,你对于这件事,确实作不得主,但你暗中尽可帮一个忙呀。” 许竟先被他说得一动,道:“你要我暗中如何帮忙?” 赵通道:“我有一个偷心换日之计,事后包你不露痕迹。”接着,便如此这般,把他的偷心换日之计,说给许竟先听了。 许竟先沉思半天,又望了望手中的射阳矢,讪讪地微微一笑,点头道:“好吧,小弟也实在同情朱老,又感于老兄的为友义气,只好勉为其难了”说罢,他便老实不客气地将那三支射阳矢向腰中一插,算是照收了。 赵通暗中微微点头,心里暗骂道:“你道老夫的东西是容易得的么,你别高兴,总何一天,怕不从你身上连本带利一起算回来。” 这时,外舱传来了三光先生的笑声,道:“王老弟放心,你们霸主面前,包你无事就是了。” 赵通望着许竟先笑了一笑,接话道:“刘老弟,快快吩咐下去。把老夫的百年女儿红开一坛上来,今天老夫要敬两位贵宾一杯。” 帷幔一分,赵通陪着许竟先走出了古玩舱,四人心照不宣,心里各有各的数。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古剑秋的声音忽然变了。 赵通与刘百谋方觉有异时,古剑秋已是一抹脸,现出了本来面目。 刘百谋一震,脸色大变,指着古剑秋道:“你……你……你是谁?” 他因没有见过古剑秋,是以不识得他。 赵通也微微一震,马上就用一阵更大的笑声,掩住了心中的不安,道:“老夫有眼不识泰山,敢情,古少侠有意和我们开玩笑。” 刘百谋也是七窍玲拢的人,微一失态之后,也就镇定下来,笑道:“少侠真高明,我刘百谋刚才现丑了。” 古剑秋向赵通抱拳道:“晚辈久欲识荆,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幸会!幸会!” 赵通微微一愣道:“古少侠以为老夫是谁?” 古剑秋笑道:“百姓之首,能会是谁?” 这时许竟先也恍然大悟,道:“至尊?你就是至尊?” 赵通哈哈大笑道:“此刻此舱中没有至尊……” 一语未了,古剑秋接道:“晚辈不敢遵命!” 赵通呵呵笑道:“难得少侠如此豪爽,老夫很后悔没有早日和你见面。” 古剑秋笑道:“现在也不迟呀!” 赵通忽然目光陡射,落在古剑秋脸上,道:“少侠是说,我们可以从头交起?” 古剑秋道:“你我并无深仇大怨,只要老前辈看开一点,给晚辈一条路走,晚辈不会笨得看不出两虎相争的必然后果,同时……”故意话声一顿,欲言又止。 赵通道:“少侠为什么不说下去了?” 古剑秋微微一笑道:“说了只怕老前辈不高兴。” 赵通道:“主人没有对客人不高兴的理由。” 古剑秋歉然一笑道:“何况老前辈春秋已高,晚辈年事尚轻,最后的胜利,总归是晚辈的。” 赵通抚掌大笑道:“高论!高论!我们真的可以坦诚地谈一谈了。” 古剑秋道:“固所愿也!” ------------ 第二十六章 弄巧反拙 只见来人身材细小,脸上戴着一副丑恶的面具,由于那面具制作不高明,使人一看就真假立判。 至于那人真正的身份,也不难一眼看出来,是一位女子。 古剑秋借着打量她之际,脑中念头连闪,在记忆之中,找不出什么时候得罪过一位这样功力奇高的女子。 他只好屏住杂念,道:“你怎样认出我就是古剑秋?” 那人冷笑一声,道:“莫说你只戴了一张人皮面具,你就是烧成了灰,我也认得你出来。” 古剑秋因身份已被认出,取下人皮面具一笑,道:“恕在下孤陋寡闻,姑娘可愿见告芳名?” 那人见古剑秋一口叫破她的身份,也微微一震,过了片刻,才冷怒道:“罗刹女!” 古到秋剑眉一皱,从来没有听人说过罗刹女其人,一怔,道:“姑娘可是邀约在下前来相会之人?” 罗刹女道:“不错,正是本姑娘。” 古剑秋剑眉一轩道:“你我素不相识,姑娘邀约在下而来,有何指教?” 罗利女冷笑了二声,道:“本姑娘听说你为人心黑手辣,不择手段,很想见识见识。” 古剑秋星目电闪,哈哈一笑,道:“你不怕在下么?” 罗刹女道:“你道人人都该怕你么?哼!本姑娘就叫你尝尝目空一切的苦果!” 古剑秋就这一阵谈话之间,已大约看出这罗刹女,年龄和江湖经验,都有限得很,心中早不把她放在眼里,轻笑着道:“姑娘有何高招,在下乐于奉陪。” 罗刹女一指舍身崖道:“我要先和你比一比胆气,你敢不敢和我一同跳下崖去?” 古剑秋脑中一动,忖道:“舍身崖峭壁千寻,只闻有屈死之鬼,从未听说有生还之人,此女意在激将,莫非另有其他阴谋不成?” 念动间,不免微一犹豫,未及答话。 罗利女冷笑之声又起道:“怎么,你的胆气,原来还比不上我一个妇道人家!” 古剑秋虽说知她是存心相激,但咽不下这口气,剑眉双飞,朗声大笑,道:“姑娘,你不要相激,在下有时软硬不吃,但,这次我却诚心上你一次当,我陪你跳下去是了。” 罗刹女一声:“好,我在崖下等你了!”身形平飞而出,投入悬崖。 她竟不给古剑秋留下任何口实,抢先而下。 古剑秋微微一怔,忖道:“这一定是深谋熟虑的陷阱了。哼!我倒要闯闯你是什么龙潭虎穴。”提起一口丹田真气,就要振臂投入崖下,一看究竟。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衣袖飘风之声,接着,有人急喝道:“你那个方向错了,跳不得!” 古剑秋闻声知人,头也不回地道:“廖前辈,难道这崖下还有道路不成?” 廖驼子道:“没有道路,但有垫脚缓身之处可用。” 古剑秋恍然而悟,暗骂了一声:“好狡猾的丫头,你果真存心不良。可是。你也未免人小看我了。” 他心中虽然颇有把握,提气轻身之下,再借助两袖张风之力,不难飞掠而下,可是他更不放弃能多认识这悬崖的机会。 这种习惯,也就是古剑秋胆大的根源,无往不利的主因。 此念在古剑秋的脑中一掠而过,回身笑道:“廖前辈已经得手了?” 古剑秋装束如旧,因人次面具取下,面貌完全改变,廖驼子见了不由一怔,道:“尊驾是谁?” 古剑秋也不隐瞒身份,坦然道:“晚辈古剑秋。” 廖驼子猛然一震,哈哈大笑,道:“久仰,久仰!原来是古少霸主,怪不得老夫不是你的敌手。” 此老很欣赏古剑秋今天的表现,他虽是在他手下受的伤,对他并无丝毫恨意,反过来,倒对他暗含感激之心。 原来,古剑秋无意之间,把那三角形的人打入了崖下,等于就是救了廖驼子的一命。 要知,那三角形的人,就是江湖上人人头痛的响尾蛇赫连招,他功力虽然不及廖驼子,一身毒药暗器,又狠又多,动手之间,纵是功力比他高的人,也很难逃得出他的毒手。其实,他和古剑秋动手时,也借着拳风向古剑秋打出了一把毒雾,若非是古剑秋身具克毒之能,只怕倒下的,该是古剑秋而非他了。 廖驼子本来就是怪人,如非亲身经历,对任何人都没有成见,古剑秋给他的第一印象,是那样的完美,所以他对古剑秋报之以真诚的友情。 ------------ 第二十七章 视死如归 天香银凤卓菁雯不屑地冷笑一声,道:“穷嚷个什么劲,你就是哭,也别想我们手下留情。” 古剑秋啸声一止,似是泄尽了刚才所受的折辱,神情舒适地微笑道:“既是要动手,我想我们也不必多费唇舌了,在下就讨教姑娘的天一神功吧?” 卓菁雯一震道:“你怎知道我会天一神功?” 古剑秋含笑道:“这是在下的秘密,不便奉告。” 卓菁雯一和古剑秋斗起嘴来,不由地心火便开,秀眉一竖道:“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看掌!” 欺身上步,击出一掌。 她这一掌蓄势而发,天一神功果然不同凡响,掌力沉重如山,卷起一片狂风,凌厉之势,实为惊人。 古剑秋见她出手一掌,便知她天一神功确已练成,这时,也无暇思索她何以速成的原因,面色一怔,不敢大意,身形疾起,带消带打,挥臂击出一掌。 卓菁雯一动上手,心中再无杂念,面如寒冰,掌似风轮,忽拿忽劈,倏忽间一连攻出五招,招招力猛势沉,火候老到,全然不似出自一个年青女子之手。 古剑秋虽知天一神功奇效如神,但据他了解,卓菁雯短短时日,绝不可能有此成就,不由心头大震,暗叹一声,忖道:“我今日要真落在她手中,既无法说明真相,其后果可就堪虑了。” 古剑秋料不到她出手这般锋锐,一时居于被动,勉强应付过五招,立即双掌疾吐,争抢先机,力图主动。 这壑底之下,峡长如带,宽不过五丈左右,上盖层云,如同地穴,二人动手十来招后,谷中已是狂风激荡,岩壁阵阵发响,碎石被震得滚滚而下。 二人的身法招数俱皆迅捷无伦,接手之后,但见人影盘旋,倏分倏合,变幻不已。 激战中,卓菁雯恼恨中更有了争强好胜之心,心念急转,忖道:“今晚若不能一击成功,让他逃出手去,有了戒心,以后要图他,只怕更不容易了。” 心意一决,蓦地招式一变,足尖点地,旋身自转起来,一连转了六转,猛然,右掌一挥,扫出一掌。 这一出掌但见红光一闪,眼前发出一声脆响。 古剑秋目光如炬,他虽没有实练天一神功,但却看过天一神功的秘笈,了解其中最厉害的杀着,卓菁雯手掌才动,他这里业已霍然一惊,脱口叫道:“一定乾坤!” 语音未歇,卓菁雯的掌力,己其热如火涌到了胸前。 古剑秋一惊色变,身形急转左移八尺,右手翻腕击出一掌,同时,左手并指如戟,陡地疾发一指。 卓菁雯耳闻“嗤”的一声破空之声,一缕指风,已疾往自己胸前“七坎”穴上射来。 卓菁雯把古剑秋临危自保,视作有意轻薄,当下娇羞满面,恼恨于心,清叱一声道: “狂徒,找死!” 娇躯蓦地横闪三尺,玉腕一抡,接连拍出三掌。 古剑秋出手一指,点她双乳之间的七坎穴,乃是急切间无心之作,卓菁雯的怒喝,却臊得古剑秋大不好意思。 手下一慢,卓菁雯所发三掌,已一涌而到,古剑秋但觉得胸前、腹部和石门三处,同时被她掌力所罩住。 古剑秋心神一紧,突然大喝一声,道:“好一个三羊开泰!” 塌肩滑步,双掌猛甩,也使出了他的看家绝学慧禅神功。 两种绝学所发的掌力一撞,但听“呼”的一声震响,激起了一阵摇曳不定的呼啸之声。 天香银凤卓菁雯暗暗忖道:“我还以为天一神功练成之后,足以稳占上风,想不到他端的成就极高,瞧这情形,要凭个人之力胜过他,希望极为渺茫。” 转念之间,银牙猛咬,意图再作一次努力,陡地脚踩天枢九曲步,运掌如飞,一掌快似一掌,全力朝他攻去。 这一轮疾攻,招招连绵,仿佛天河倒流,交互而起,变化无穷,气象万千,威势又自不同。 古剑秋也自施展全身绝学,掌指齐飞,避敌还击,招中套招,式中藏式,依然打得有声有色,毫无败相。 这一场拚斗,眼看就是三百多招下来,难分胜负。 时间一久,卓菁雯到底先天上不如古剑秋,威势大不如前,她心中一急,张口发出了一声轻啸。 啸声扬起,只见站在一旁观战的丁威三人,“锵”的一声,三把青钢长剑,同时出手。 ------------ 第二十八章 原来如此 中州剑客卓哲元心中一惊,颤声道:“这……这……” 他明明亲眼看见他们把古剑秋埋葬时,是完整无缺的,哪知这时挖出来的却是一具面目稀烂的尸体,他也不知该如何说话了。 追风剑丁威被朱一吾昏倒的身子压得向古剑秋身上一扑,两手插入古剑秋身上,只觉古剑秋全身都像散开来了。人家死人的尸体,在未腐烂之前,莫不僵硬挺直,这时的古剑秋却像一堆烂泥,叫人好不奇怪。 丁威心中疑念陡生,送上朱一吾后,双手插入土中一提古剑秋身子,他傻了。 古剑秋哪还成个人形,一提两断,散落了一坑的肠子。 要说古剑秋还能复活,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丁威人也呆了,手中提着半截古剑秋,痴痴地站在坑中,竟不知如何是好。 卓哲元到底久经大风大浪,先一手点了朱一吾的穴道,使他安静下来,然后,吩咐丁威道:“威儿,放下他,你先跳出坑来。” 丁威放下尸体跳出坑外,不胜惊讶地道:“古少侠的尸体并没腐烂,像是有人特意破坏的。” 卓哲元双目凌芒似地,向三徒一女脸上一扫,道:“是元很担心自己爱女一时糊涂,做出绝灭人性的事。 卓菁雯知乃父想些什么,心中一乱,娇呼一声,道:“不,不,女儿从来就没有真的恨过他。” 卓哲元还是板着面孔,补问一句道:“果真不是你们做出这恶毒的事?” 这时大家同声否认道:“我们都没有。” 卓哲元心事重重地望着被制住穴道的朱一吾,摇头长叹道:“这叫我们怎样向你们朱伯伯解释呵?” 人是他们埋下去的,纵有一千个理由,也洗刷不清他们的清白。 蓦地,只见蔡欣剑眉一挑,一言不发跳入坑中,翻动着古剑秋的尸体。 丁威眉头一皱首:“老三,你要干什么?” 蔡欣道:“我想确定这是不是古剑秋的尸体。” 卓哲元双目一亮道:“欣儿言之有理。” 蔡欣在坑中翻了半天)吁了一口气,跳上坑,道:“师父,这尸体似乎不是古剑秋的。” 卓哲元苦脸一开,道:“真不是他?” 蔡欣道:“坑中人手足粗糙,皮肤黝黑,哪能和古少侠相比!” 卓哲元心中一宽,笑道:“欣儿,你再仔细看看,你三师兄说的可有道理。” 卓菁雯和古剑秋一起相处了不少日子,当然对古剑秋的形貌相当熟悉,只因心慌意乱,未能想到仔细辨认。当蔡欣一提察认古剑秋尸体,她便已看出了端倪。 这时,她也是玉容一舒笑道:“错不了,这人决不是古少侠。” 卓哲元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伸手拍开了朱一吾的穴道。 朱一吾穴道一解,神智未清,就闭着眼睛大骂道:“姓卓的,老夫今天算认清你的面目了。” 卓哲元成竹在胸,含笑道:“老哥哥,你先把事情弄清楚,再写小弟好不好?” 朱一吾苍目猛然一睁,道:“废话少说,你要交不出一个完整的古剑秋来,我第一个就饶不了你。” 卓哲元哈哈大笑,指着坑中的尸体道:“你再仔细看看,这尸体会不会不是古少侠?” 朱一吾听出卓哲元话中有因,定睛向坑中望去,第一个映入他眼帘的,便是那尸体一双粗糙的手掌。 他破涕为笑,道:“还好,这人不是古少侠。”话声一顿,神色一正,又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卓哲元又沉思片刻道:“据小弟猜想,古少侠要不是自已用神功破土脱身而去,就是被别人救走了。” 朱一吾点头道:“你这话不无道理,但这具尸体又是谁?” “在下知道。”一条人影穿云飞泻而下,顷刻之间,已经到了他们面前。 卓哲元见了来人,不免眉头一皱。 朱一吾迎上一步,道:“原来是廖驼子,你把我们的谈话都听到了?” 廖驼子点头道:“不瞒朱大侠说,在下来了不小工夫了。” 朱一吾一叹道:“廖驼子,你这次可是惹火自焚了。” 廖驼子一怔道:“朱大侠此话怎讲?” 朱一吾正色道:“有些事情你本来不应该知道的,现在你知道了,我们虽一向不主张杀人灭口,但为了整个武林安危,却顾不得自命清高了。” ------------ 第二十九章 雏凤清音 这天傍晚,武昌丐帮总坛,突然来了六位不速之客,这六位来客,穿着斯文,绝不像是武林中人。 但,他们的出现,却把丐帮总坛,弄得人心惶惶,如大祸之将临。 只因他们就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不知何时通过了丐帮卫护四周的明桩暗卡,陡然现身出来。 丐帮有过被古剑秋突袭过的惨痛教训,所谓一朝被蛇咬,见了井绳也怕,六人这种来势,叫他们如何不惊。 丐帮帮主穷神齐百万闻报之下,也是大吃一掠,带了风雨雷电四大长老和杨文、杨武二小,赶到前庭,见了来人,不由一乐,哈哈大笑道:“啊!原来是卓兄,真把我的冷汗都吓出来了。”朱一吾未露本来面目,老花子齐百万没有看出是他,所以没有先向他打招呼。 卓哲元起身笑道:“小弟来得鲁莽,请齐兄不要见怪。” 齐百万眉头一皱,苦笑道:“要不是老兄你,老花子今天就得和你翻脸了,你这不是……哈!哈……” 卓哲元歉然一笑,道:“别怪小弟,这都是你侄女的意思。” 齐百万转注卓菁雯,道:“贤侄女,你可是有意来拆老伯伯的台?” 卓菁雯道:“侄女哪敢拆老伯伯的台,我只不过想看看老伯伯自得了朱伯伯所赠武功秘笈之后,是不是有了新的气象!” 齐百万皱眉道:“练武功又不是上楼梯,一蹬就达。” 卓菁雯微微笑了一笑,道:“同时,这次朱伯伯为了各大门派,惹来杀身之祸,侄女也想了解老伯伯现在有没有替他复仇的准备。” 一提朱一吾,齐百万自愧难安地长叹了一声,道:“老伯伯一生为人俯仰无愧,就是对不起朱老哥哥,以本帮的力量,只怕三五年之内,也无法找古剑秋寻仇。” 卓菁雯淡淡一笑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是十年之后的古剑秋,又是一个什么气候!水涨船高,只怕到了那一天还是追他不上。” 这话说得很重,更不宜出之于卓菁雯晚辈小女子之口,尤其当着他父亲的面,更是一百二十个说不通。 齐百万是一块老得不能再老的辣姜,心中一动,敞声哈哈大笑道:“丫头,别拐弯抹角,在老伯伯面前,还来这-套。” 卓菁雯笑道:“就是因为伯伯难说话,侄女不敢随便开口,怕碰你的钉子。” 齐百万道:“又来了,老伯伯可不能先答应你什么。” 卓菁雯道:“老伯伯真是厉害,侄女看来是翻不出你的手掌心了。”话声微微一顿,莫可奈何地道:“那么我就直说了吧!” 齐百万道:“要说你就快说呀1” 卓菁雯秀眉双飞,道:“侄女现在就要找古剑秋报仇,老伯伯你得支持我。” 齐百万未答话之前,先掠目向卓哲元望去,卓哲元只笑了笑,没有回报任何暗示,使人弄不清卓菁雯的话,是他们大家的意思还是卓菁雯逞一时之忿。 齐百万霜眉一蹙道:“你要老伯伯如何支持你?” 卓菁雯道:“侄女准备成立一个同心会,联合各大门派和正道武林有志之士,扫荡妖气,重振正义。” 齐百万点头道:“不错,用意至善,不过……”眉头一皱,顿了一顿,接道:“目前各大门派正在卧薪尝胆,埋头苦干,在大家没有充分准备之前,只怕……” 卓菁雯截口道:“因此,侄女来找老伯伯,请老伯伯倡导支持,有了老伯伯的面子,各大门派也不好意思不参加我们同心会了。” 齐百万又向卓哲元注目道:“卓兄,你同意令嫒这种做法?” 卓哲元含笑道:“小弟觉得没有不同意她的理由。” 齐百万沉声长叹道:“卓兄,老花子知道你的心情,这次古剑秋的崛起,以你卓哲元受害最重,可是,你老兄也是明白人,令嫒这倡议,可能就把整个正道武林葬送了。” 卓哲元道:“不见得吧!” 齐百万道:“说力量,古剑秋巳有横扫各大门派之能,他之迟迟不动手,不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你们这一组织什么同心会,岂不是授他以柄,自速其亡。” 卓菁雯笑道:“老伯伯认定侄女就不是古剑秋敌手?” 齐百万笑道:“雯儿,你还没有吃够苦头,别任性了。你的斤两,但要和古剑秋比,那距离不是一点点。” 卓菁雯道:“老伯伯,你就看准了侄女比不上古剑秋?” ------------ 第三十章 攻心为主 古剑秋一行三人连夜奔向了长沙。 古剑秋在路上留下了暗号,自有南霸府之人报与天心剑许竟先知道,这且不提。 就在长沙天心阁旁边,有一座大宅第,谁又想得到那名第的主人,就是刘百谋。 不过,他在这里的身份,可不叫刘百谋,而是长沙有名的绅士周员外,结交的全是达官贵人。 怪不得江湖朋友不知他的下落。 三人到了长沙,先在天心阁附近落了店,三人商量之下,因为有了廖驼子的关系,索性化暗为明,留下朱乙暗中接应,古剑秋和廖驼子径往通知求见。 三光先生刘百谋迎了出来,肃客进入密室,奉上香茗。 三光先生忽然起座,以大礼参拜道:“属下刘百谋参见副帮主。” 古剑秋抬掌发出一股劲力,把刘百谋托回座上,笑道:“先生不要多礼,龙虎帮还没有成立,说什么副帮主,岂不让晚辈坐立不安。” 刘百谋一笑道:“那么老夫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这才转头笑向廖驼子植:“表兄,想不到你原来和古少侠也是朋友。” 廖驼子道:“表弟,今后你不会再说我没出息了吧?” 刘百谋哈哈大笑道:“你能跟上古少霸主,前途无量,你难道还把小弟过去失礼之言放在心上?” 廖驼子笑道:“只是想出口气罢了。” 说说笑笑,密室之内的空气,轻松了不少。刘百谋干咳了二声,道:“少霸主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见示?” 古剑秋抱拳道:“在下无事不登三宝殿,实有事相烦先生帮助。” 刘百谋在大船上收过古剑秋转送的十万两银票,这钱虽不是古剑秋的,但人情却是古剑秋的,心中不无感激之情,道:“少霸主有什么事,随便吩咐一声就是,怎敢有劳侠驾亲临。” 古剑秋微微一笑,单刀直入道:“我最近出了一件事情,想和至尊一见,不知先生能否替晚辈向至尊致意,允许晚辈前往晋谒?” 刘百谋眉峰一皱道:“少霸主何舍近求远,至尊不是与你约定了联络讯号么?” 古剑秋剑眉一挑道:“先生认为晚辈该像别人一样,呼之则来,喝之则去么?” 刘百谋一阵沉吟道:“这个……” 廖驼子冷笑一声,道:“不要这个那个了,干脆一句话,你办不办得到?” 刘百谋吞吞吐吐地道:“如果是约会时间地点,小弟可以完全负责,如说要去拜访至尊……咳!咳!……不瞒表兄说,小弟也从来不知他住在哪里。” 古剑秋缓缓离座而起,做出要走的样子,道:“晚辈有与至尊结纳的诚意,可是却也要换一颗赤心,其他的话也不必多说,那么请你转告至尊,为了一口气,晚辈声言,不当那龙虎帮的副帮主了。”接着双拳一抱,道:“晚辈就此告辞。” 说毕,向廖驼子打了一个招呼,举步就走。 廖驼子瞪着刘百谋道:“老弟,我希望你能劝劝至尊,不要因小失大。” 刘百谋楞了一愣,再抬头,古剑秋和廖驼子已走到了门口,他急不择口,大叫道:“站住!” 古剑秋回身冷笑道:“你可是要把我们两人留下?” 刘百谋惶悚地连声道:“少侠不要误会,老夫是想请您缓行一步,有话相商,一时口不择言,尚请见谅。” 古剑秋道:“在下认为没有什么话好说了。” 刘百谋道:“请少侠给我七天限期,再行奉复如何?” 古剑秋沉吟一下,勉强地道:“好吧,我们就在长春轩驻足,等你七天。” 刘百谋这才晃身挡住古剑秋赔笑道:“少侠来了长沙,老夫理应略尽地主之谊,请少侠就住在寒舍可好?” 古剑秋这时展颜一笑道:“不用客气了,你能说服至尊接见晚辈,便感盛情,我们还是住外面比较方便。” 古剑秋提到方便不方便,刘百谋不便强留,只好恭送古剑秋他们而出。 古剑秋和廖驼子离开刘百谋,匆匆回至寓所,以最快的动作,化了装,赶回周府,越墙而入。 敢情,古剑秋目光犀利,只进府转了一趟,就看出刘百谋府中仆役人等,都是不懂武功的人,是以胆敢硬闯。 刘百谋家人不用武林人物护院,原是要避免武林人物的注意,一向都以为有百利而无一害,却想不到这次给古剑秋捡了一个便宜。 ------------ 第三十一章 英雄气短 酒菜和三公八老好像早就等在外面,那至尊话声刚落,十一个高矮不一、胖瘦有别的老人,笑哈哈地走了进来。 这十几位老人,衣分二色,前面三位,穿的是紫色宽袍大褂,大约就是至尊口中所谓的三公了。 后面八位,一色尚黄,想必是八老了。 至尊满面笑容,亲自为古剑秋-一引见。 引见的时候,都只姓不名。 张公、李公、周公,是为三公。 侯老、黎老、狄老、杨老、屠老、金老、左老、莫老等八人,是为八老。 古剑秋这时矮人做到底,都敬之以礼,尊之为长。 酒菜送上,十三人分坐了两桌,第一桌是至尊,古剑秋和三公。 第二桌,是八老八位。 由席次看来,不难想做三公的地位优于八老,但在那至尊口中,却一律都称为“贤弟”。 古剑秋此人,高傲的时候,目空四海,谁也不在他眼中,但这时却展开另外一功,恭维得座中诸人,个个眉开眼笑,心神皆畅。 至尊瞧在眼里,暗中不住点头,对他大为欣赏。 宴后,至尊又亲自引古剑秋四周参观了一遍。 古到秋这才发现,这操纵了武林命脉数十年的秘密枢纽。不过零零星星十几栋房子,分布在一条狭谷里。 但见两山夹立,山与天齐,天仅一线。 一路上也没见到一个横眉诧目的守卫人员,这里就像是一处世外桃源,所给人的感触,除了宁静之外,还是宁静。 真是做梦也想不到,这里会是一处这样不带丝毫煞气的地方。 古剑秋抱着满腹疑怀,带着一脸的失望,别过至尊,进了至尊指定招待他的寓所。 那是一座独立精巧的小院落,由一对十五六岁的小男女侍候他。 一夜辗转反侧中过去,第二天睁开眼睛,不觉已辰时分了。 他一揉眼睛,门外已有人朗声叫道:“古老弟,还没有起来么?” 古剑秋翻身迎出房外,见是三公之中的张公,手里还拿着一只信封,问道:“是谁给晚辈的信?” 张公一面将那封信递给古剑秋,一面笑道:“至尊。” 古剑秋颇觉意外一怔,道:“至尊?” 张公道:“至尊昨晚连夜出去了,他因你连日劳累,所以不惊动你,给你留了一封信。” 古剑秋展信一看,信中大意略谓:“他因事急出山,不及相陪,请他不要见怪。同时又谆谆相嘱,希他能安心等他回来,他有事和他相商,在他未回来之前,有事一切由张公替你解决。”云云。 古剑秋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道:“这种修仙的生活,要我久等,真要了我的命。” 张公笑道:“你赚这里寂寞么?” 古剑秋道:“难道这里不寂寞?” 张公神秘地笑了笑道:“你说,你想享受什么?” 古剑秋笑道:“说了只怕这里也没有。” 张公道:“没关系,你说说看。” 古剑秋讪汕一笑道:“食色性也……” 张公截口道:“此处无不兼备,可要老夫替你吩咐下去?” 古剑秋笑着摇手道:“现在我不要,知道就好了。” 张公道:“你要的时候,你随时可以吩咐你这里的虎儿,老夫可以包君满意。” 古剑秋道:“多承指教。” 张公道:“这里还有一样更好的东西,胜于西天王母娘娘的琼浆玉液,你可要见识见识?” 古剑秋道:“那是什么东西?” 张公道:“你不必先问,你跟我去一看就知道。” 古剑秋为何而来,越知道的多越好,当下在跟着张公来到一栋外表漆成黑色的房子前。 人还在房子外面,但闻一股令人兴奋的香气从屋内散发出来。 那张公闻了那香味,突然双目神光顿失,气喘吁吁,只道了一声:“快走!”晃身飞射而入。 古剑秋见了那副惨像,不由大是奇怪,随在张公身后入了那栋房子。 入门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庭堂,奇怪的是庭堂四周摆了四张床铺,每张床上中间点着一盏别致的小灯。 庭堂中悬了一块横匾,上面写着四个金色大字:“陆地神仙”。 横匾下面,摆了一趟乌木太师椅,八老中的四老,正一面饮茶,一面神采飞扬地高谈阔论。 ------------ 第三十二章 春色恼人 古剑秋道:“师叔,你不知道家母的脾气,遇事非打破沙锅问到底,可是,现在我拿什么话和她讲?所以,暂时还是不见面的好。” 至尊双眉微挑,暗笑想道:“你明是碍着老夫,当面不好说话,故意推托,其实这原是心照不宣的事,大家不抓破面子罢了,还怕你逃得出老夫掌心去!” 至尊了然于心,也不说破。哈哈一笑道:“贤侄说得是,反正有的是时间,过些日子,你自己去见令尊令堂也是一样。” 于是,两人循着原路退出石阵。 一路上,两人都有心事,只是低首疾行,都未开xx交谈。 两人一直沉默着回到洞中,喝过几口香茶,古剑秋单刀直入,打破沉寂道:“师叔,小侄要郑重问你一句话。” 至尊含着微笑道:“什么话,你尽管说。” 古剑秋正色道:“你我的关系是短时间的利用,还是真诚合作?” 至尊睨目笑道:“你说呢?” 古剑秋道:“我不愿猜测,我要你亲口回答我。” 至尊道:“这还用问,你不见我已经把我的秘密向你完全公开了?我要不诚心和你合作,岂能如此坦诚待你。” 古剑秋道:“你为什么要害我,使我吸上了福寿膏?” 至尊笑道:“这明明是享受,怎能说是害你?你可知道福寿膏的价钱,你一天的用量,最少要值十两银子。”话声一顿,反问道:“我问你,你吸了福寿膏之后身体可是差了?” 古剑秋道:“还没有。” 至尊道:“武功可是退步了?” 古剑秋摇头道:“也还没有。” 至尊道:“这不是足以证明福寿膏对人无害么!” 古剑秋道:“不过我相信吸久了一定不好。” 至尊道:“老夫自己就抽了三十多年,又哪里不好?” 古剑秋道:“小侄今天不是几乎被它要了我的命儿!” 至尊笑道:“那也不能说是对人身体不好。比如说,人要吃了饭才有力量做事,如果不吃饭,还不一样肚子饿。” 古剑秋道:“那怎能和吃饭相比。” 至尊道:“你这就外行了,其实福寿膏也就叫黑饭,原就和吃饭一样重要。” 古剑秋道:“可是我不要再吸福寿膏了。” 至尊道:“那你就不吃算了。” 古剑秋道:“我试过,不能不吃。” 至尊双手一摊道:“那是你自己的事,你怎能怪我!” 古剑秋道:“我要你给我解药。” 至尊哈哈大笑道:“这又不是毒药,哪有什么解药。” 古剑秋道:“没有解药?我不相信。” 至尊正色道:“随你问哪一个人,如说有解药,老夫不给,算是对不起你。” 古剑秋愣了半天,一叹道:“难道真的没有解药?” 至尊道:“贤侄,你不要把这些事放在心上了,我们这里自种自用有的是,你纵是吃得再多,难道老夫还能不给你吃么?” 古剑秋颓然一叹道:“看来也只有这样了。” 至尊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把这事忘了,打起精神,我们好好干吧!” 古剑秋一脸悲愤屈辱之色,惨然一笑道:“师叔,到底姜是老的辣,小侄服了你了。” 话声一顿,接着,忽然挑起一双剑眉道:“不过小侄还有一句话说在前面,我希望师叔所说的话,将来能够兑现,否则,小侄却不是久甘屈辱的人,到那时候莫怪小侄不顾一切。”” 两个人彼此都明白对方不好相与,古剑秋傲气凌人,一败涂地,却是半句话都不输。 因其如此,更显出他一件枭雄的性格,确是可用之才。所谓臭味相投,这至一对古剑秋大为欣赏,不但不以为忤,反而哈哈大笑,道:“你放心,只要你不死在卓菁雯手中,将来老夫一切,迟早都是你的。” 古剑秋也是神情一舒,笑道:“天香银凤卓菁雯的事情不要你管,由我个人来对付,看看到底她死,还是我亡!” 至尊笑道:“好,这是你说的,将来吃了亏,可不能怪老夫袖手不管。” 这时,两人互间的距离已经完全没有了。 至尊忽然举手轻轻拍了三下,移目向左边一扇洞门看去。 古剑秋跟着至尊的视线望去,只见珠帘一起,一股香风吹来,接着,但觉眼睛一亮,一位轻纱遮体,玉扇掩面的绝色美女,缓移莲步,踱了出来。 ------------ 第三十三章 人尽其才 古剑秋一气从炼狱出来,深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心胸为之一畅,举步向他父母所住之处走去。 片刻之间,他已走到石阵前,他本可举步而入。通行无阻,却故意隐藏一身所学,照约定发出一声信号。 徐士元倒是来得真快,古剑秋啸声未落,他已从石阵之内飞奔而出,向古剑秋一礼道: “属下参见少尊者。” 古剑秋对他非常客气地含笑道:“徐兄莫客气,请你导我入阵,一见家父家母。” 徐士元又是一礼,道:“请少尊者注意属下所行步数,千万分心不得,如一失误,陷入阵中,因属下所知有限,要救少尊者出困,可就难了。” 古剑秋暗笑忖道:“这些人个个心机深沉,看去真是蛇鼠一窝,没有一个好东西。” 徐士元又是一礼道:“属下有僭了!”回身缓步而行。 古剑秋随着徐士元通过石阵,绕过那块阻隔视线的大岩,眼前所见景色,又是一变。 只见百花缤纷之中,一座精美的小房子兀立其中,另有一种遗世独处的风味。 徐士元张口欲待通知嬉戏于门前的两个垂髫丫头,古剑秋摇手止住他道:“家母年迈,不要惊忧了她,我自已会进去。” 话声一落,人已晃身从那二个小丫环身边掠了过去。 屋内布置得花团锦簇,富丽到了极点。 唯一不雅的是,好好的客厅之中,放了一张锦榻。 榻中,一灯如豆,古老霸主夫妇相对横卧,一呼一吸尽情地享受着福寿膏。 榻前两个小丫环,一个替他们装枪,一个替他们掌茶,看来两老的生活倒确是悠乐。 古剑秋静静立在一旁,等他们抽过了手中福寿膏,才轻声细语道:“孩儿剑秋叩见二老。” 他先说活,后拜下,话声一落,二老已是翻身坐起,老太太更是一把拉住他,慈和地笑道:“人来了就好,行什么大礼。” 古剑秋挨在老太太身边坐了下去,笑道:“两位老人家也学会吸福寿膏了。” 老太太笑道:“来!来!来!你过来抽一口,这东西真好,吸了通身舒泰,胜过神仙。” 古剑秋正要躺下身去,也抽一口之际。 老霸王古斌厉喝一声道:“小小年纪,不准抽这东西!” 古剑秋不敢答老霸主的话,又因瘾头来了,不能不抽,用乞怜的目光,向着老太太叫了一声:“妈……” 老大太疼儿子,笑着解围道:“老头子,你到那边坐坐去,这里让我们母子好好谈一谈。” 古斌不理老太太,鼓着一双怒目,道:“你可是也抽上了这害人的东西?” 古剑秋惶恐地道:“孩儿见大家都抽,不能免俗,所以也学会了。” 老霸主古斌听他已经学会了,长叹一声,道:“你这一下子就这样完了。” “少霸主,这东西确是吸不得,你要特别小心啊!” 古剑秋无需掩饰嘴唇动作,便能用腹语传声之术,将心意传了出去。 于是,他和那话声,暗中交谈起来。 古剑秋道:“我一时不察,已经上了当,可有补救办法?” 那声音道:“戒绝它!” “可以戒绝吗?” “可以!” “如何戒法?” “以无比毅力,忍受诸般痛苦的压力,只要过得七八关由少而绝,即可脱离苦海。” “但戒绝了之后,如何瞒得过他们耳目?” “表面上以后还是可以再抽,不过不再吸到腹中就可以了。” 古剑秋道:“到口而不入,这却相当困难。” 那话声道:“那就看你的了。” 古剑秋道了一声:“多谢指教!”放下烟枪,坐了起来,向老太太撅了一撅嘴道: “妈!孩儿外面还有事,得走了。” 老太太望着生气的老霸主古斌,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叹了一口气。 古剑秋又叫了一声:“爸!孩儿走了!” 老霸主古斌似是气极了。根本不答理他。 古剑秋又和老太太咬了一咬耳朵,大不是味地辞了出来。 徐士元一面相送古剑秋通过石阵,一面宽慰他道:“令尊这几天情绪不好,容易生气,下次少尊者来着时,属下定先留心他的情绪,免得少尊都受窘。” ------------ 第三十四章 处心积虑 时光倒流,廿五年前的某一天。 少林、武当、黄山、终南、华山五位有着极高成就的掌门人,突然同时接到了一封密函,其内容,只有两点: 要他们检查他们的掌门信物还在不在? 希望他们于某月某日,单身前往某处一谈。 密函所定日期,各有先后,相约地点,也各不相同。 当时,各大门派掌门人第一件事,自然是检查掌门信物有否失落,不幸的是,各大掌门人的信物,都不翼而飞。 兹事体大,各掌门人为了个人职责和声誉,哪敢张扬,便独自一人,按照信上的要求,前往赴约。 要知道,这五大掌门人一身艺业,已是睨视江湖,极少敌手,自然也无不因此自恃自重,放胆独行。 当时,五大掌门人并不知五人遭遇相同,各行其是,各自奔向了指定地点。 到了指定地点以后,都是由一位十一二岁的灵秀小童引入梵净山一处秘谷之内。 五位掌门人,差不多同时到达梵净山区,五人相见之下,说起经过,无不完全相同。 那时,他们被集中在一座石洞之内,那些小童也一个一个借口离开了他们。 一晃三天过去,了无音信。 在第四天的早上,五位掌门人正在运功坐息之际,华山掌门人出云子突然面色大变,道:“我中毒了!” 华山掌门人发觉中毒最早,是因为他功力在五人之中较弱,首先被毒药所击倒。 接着,终南、武当、黄山三位掌门人也先后有了中毒现象。 其中只有少林掌门人功力最深,为五人之冠,毒性尚未发作。 当时,他们勉强压住毒性,各将本门掌门人独传武功心法录出,公议少林掌门人携同各门心法突围逃走。 随即,他们也就昏倒了。 之后,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黄山、武当、终南、华山四大掌门人醒来时候,便已处身在这炼狱之内了。 说到这里,古到秋目光闪动道:“少林掌门人了了禅师逃脱了没有?” 黄山左暄道:“后来据至尊说,少林掌门人先他到达之前,自劈天灵盖以身殉道了。” 微微一顿,沉声叹道:“想必是了了禅师未及离开时,便已毒性发作,他佛门弟子生死念淡,比我们高出一筹,作了断然决定。” 古剑秋道:“家师巧得的遗书,想必是少林掌门人了了禅师安排的了。” 终南张出尘道:“少侠此论极有见地。” 古剑秋道:“各位老前辈,后来查出了中毒的关键没有?” 武当紫虚道长道:“当时,我们虽各恃武功,但也曾防范被人下毒,饮食等物都经详细检查,然后食用,后来也查不出毒从何来。” 古剑秋道:“各位老前辈一来,就被安置在这里?” 黄山左暄苦笑道:“二十五年来,从没有出洞一步。” 古剑秋道:“就为练这福寿膏?难道他对各位老前辈没有别的要求?” 黄山左暄道:“你道这福寿膏是容易炼的么?一要功力火候到了老夫等人境界,二要心念纯一,不为福寿膏所诱惑,才能始终如一,无止无休,替他完成梦想。” 古剑秋道:“老前辈当知他练此福寿膏的目的了?” 黄山左暄道:“那至尊自然不会把他们的用心向我们披露,可是二十多年来的经验,我们已大约能测知他用意所在了。”顿了一顿,叹了一口气,接道:“我等用本身真元内力发出三味真火,提出福寿膏精气,注入洞顶一所密不透风的石室之内,年深月久,石室之内福寿膏精气,外压内挤,又化气为实,结成硬物,此物集无数福寿膏精气而成,其毒性之大,更甚福寿膏百数十倍,如果用来为恶,那就骇人听闻了。” 古剑秋剑眉微耸道:“老前辈既明知其害,何以竟甘心助恶?”语气之中,有了责备之意。 黄山左暄苦笑一声,道:“老夫等苟且偷生,只为想留下一口气,揭穿那至尊的阴谋,好叫世人有所警惕。” 古到秋肃然道:“晚辈失言了。” 武当紫虚道长接道:“目前那毒物深藏洞顶数十丈深石室之内,就是有心毁也毁不了,当然,我们更希望留此余生,伺机毁去他一生梦想。” 终南张出尘道:“我等失踪之事,必然轰动江湖,我们就此一死,岂不永无大白之日,实在心有所不甘。” ------------ 第三十五章 杀人灭口 古剑秋道:“形势所逼,即使脱不了身,我们也非杀他不可,否则,马上就死无葬身之地。” 菊子姑娘秀眉一蹙,道:“我既然知道了他的阴谋,自会特别小心,你也犯不着虚声恫吓,装模作样。” 古剑秋微微一怔,笑道:“你错会我的意思了。” 菊子姑娘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古剑秋道:“问题不是你,而在我身上,我刚才假冒他,如果让他与至尊见了面,一谈起来岂有不被戳穿之理。目前唯一补救之法,就是杀他灭口。” 菊子姑娘蹙眉道:“这种杀人灭口的手法,只怕瞒不过至尊双眼。” 古剑秋道:“这个我已想好了对策!” 菊子姑娘道:“什么对策?” 古剑秋如此这般向菊子姑娘说了一番,菊子姑娘白了他一眼,娇羞地道:“你又来作贱我了。” 古剑秋苦笑道:“你如果不愿意,我们只有束手待毙。” 菊子姑娘长叹一声道:“我又没有说不干。” 古剑秋起座道:“我替作准备好,到时你可不能退缩!” 绕对童侗身后,出指在他玉枕穴点了一下,同时,又出声把两个丫头叫进来,突然出手点了他们两人穴道。这两个丫头忽然疯疯癫癫地痴笑起来。 接着,他又在桌上加了两副杯盏碗筷,把那两个丫头,拉来坐在桌上。 又叫菊子姑娘依着童侗坐下,掌拍醒童侗。 童侗人是醒了过来,但玉枕穴为古剑秋奇异手法所制,并不清楚,迷迷糊糊,任由菊子姑娘作弄。 这时,古剑秋尚未离开,他们三女一男,已是旁若无人地你一杯,我一杯,闹在一团。 古剑秋见了满意地点头一笑,道:“不过到时候你也得受一点委屈啊!” 话声中,他已晃身而出,找至尊去了。 片刻之后,古剑秋和至尊两人笑意泱泱一路行来。 只听至尊哈哈大笑道:“这怎敢当,老夫还没有酬谢你在谷中代劳哩!” 古剑秋笑道:“这是云儿的意思,她非常感谢师叔把她接来和小侄团聚,早就吩咐小侄,只要你老一回来,非要做几样小菜孝敬你老,所以,小侄一听你老回来了,来不及去准备就来麻烦你老了。”顿了一顿,又道:“同时,小侄承蒙不弃,委以谷中事务,近日来略有所见,也准备向师叔建议一二。” 至尊朗笑道:“那更难为你了。”接着,一掌拍在古剑秋肩头上,鼓励他道:“剑秋,好好干,外面我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大约还有半年,我们就可结束谷中事务,那时我们二人便可扬威天下,随心所欲了。” 古剑秋谢道:“小侄多谢提携。” 至尊哈哈朗笑道:“彼此,彼此。说老实话,你要不和老夫合作,至少老夫还要五年的时间,才能得偿宿愿” 谈谈笑笑,不知不觉,前面便是古剑秋所在的洞府。 二人步入洞门,不见那两个丫头相迎。 至尊摇头笑道:“贤侄,有些地方,你又太随便了。” 古剑秋道:“我今天回来得早,出乎他们意外,不能怪他们,我们正好叫云儿大吃一惊。”举步便向里面走去。 至尊为了保持他的身份,不好意思直向里闯,先干咳了一声。 蓦地,只听洞内发出一声充满恐怖的尖叫。 至尊不能再矜持身份了,晃身射了进去。 至尊射入洞内,只见童侗右手抱着菊子姑娘,左手拥着两个丫头,吓得面无人色,不知所措。 至尊人在古剑秋身后,他虽看不见古剑秋愤怒的脸色。但从古剑秋那猛颤的背影,可知他恼怒的程度。 至尊双眉一竖,正要痛斥童侗之际。 菊子姑娘忽然娇啼一声,扑向古剑秋道:“他……欺负我……” 古剑秋大喝一声,道:“贱货,你还有脸见我!” “呼”的一单,把菊子姑娘打得飞过洞门,射入另一间洞室之内。 古剑秋怒极气极,一招出手之后,引发了凶性,又一声怒喝:“混帐东西!” 人如苍鹰扑免,双臂一振,十指如钩,挟着尖风厉啸,卷向童侗和那二丫头。 至尊眉头一皱,刚叫得一声:“贤侄,……”二字,童侗已是惨叫一声,被古剑秋一抓穿胸探入,掏出了他那颗活跳跳的人心。 ------------ 第三十六章 白费心机 古剑秋的反应不算不快,身如闪电,但还是慢了一步,他虽然连冲了三道石门,但最外一道石门,却在他将到达之前霎那间,“轰”的一声,关上了。 炼狱各门守护的人,注意力一向都是防人由外闯入,古剑秋从内而外,不但无人阻止他,而且还引起一阵大乱。 古剑秋及时停住身形,幸而未冲在洞门上。 洞口守门的人,显然也被那突然关落的大门吓得大吃一惊,不知所措。 古剑秋忙中吸了一口气,装模作样地一板面孔,冷然道:“是谁把大门关上的?” 守门人相互愕然,竟无一人答话。 古剑秋一震,暗忖道:“如果此门是由外面之人关上的,则洞中之人已是人家计划中的牺牲者。” 此念一生,脱口道:“那你快快把洞门打开,至尊从外面传来警训,本尊者立待出洞!” 那领班武士应了一声:“是!” 就在他立身之处,用掌力一拨,跳起一块石板,滚出一根手臂大小的铁棍,只见他手握棍端向上一提,那铁棍大出他意料之外,纹风不动。 他脸色微微一变,双手抱住那铁棍猛然向上又提又摇,那铁棍却是依然不动分毫。 他吓得面色惨白道:“这……这……机扭卡死了!” 按说,他掌理开关机扭,事先不知机扭损坏了,照谷中规矩,应立时处死,是以,他吓得全身发抖。 古剑秋暗叹一声,忖道:“完了,我们结果还是慢了一步,走在那至尊后面。” 事实很明显地摆在面前,一定是那药物已经炼好了,至尊起了杀人之心,把他们大家都关在石洞之内。 古剑秋一挥手道:“这是外面有人害我们,你不算失职。恕你无罪!” 那领班大喜,拜伏地上道:“多谢!多谢少尊者免死之恩!” “哎哟……”一声惨叫,从里洞蓦地传了出来,古剑秋只好又向里洞跑去。 古剑秋跑回里面洞中,举目一望,只见洞顶小孔之内,烟柱早灭,却代之一股喷泉,向下泄落。八老中之王老,便在那泉水之下,翻滚哀叫不已。 其他七老和四大老掌门人,都避得远远的,不敢出手助那王老一把。 古剑秋双目一皱,正要伸手去拉他,李老止住他道:“少尊者碰他不得,那是消肌化骨水,沾之肌消骨化,无法可救。” 古剑秋剑眉一轩道:“那么让我替他减少一下痛苦吧!” 凌空发出一道指力,点在王老七坎死穴,王老立时气绝,倒在消肌化骨水中。 片刻之间,只见他身上肌肉,都成了清水,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 这时,洞顶小孔之内,消肌化骨水仍不断向下洒落,地上的积水不断向四周扩大。 四大老掌门人和剩下来的七老,被消肌化骨水所阻,无法从消肌化骨水下冲过,快要退无可退,处境岌岌可危。 古剑秋情急智生,伏腰抓起一块石头,向那洞顶小洞打去,挡住了直落的消肌化骨水。 七老这才扶起四大老掌门人,纷纷越过地上消肌化骨水脱身出来。 大家退出里洞,闭了洞门,又防消肌化骨水渗出,不小心沾了伤人,用神功化石成浆,把缝堵死。 这时大家都集中在前洞,共有三十六人之多。 古剑秋扫视了大家一眼,道:“各位,知道这是怎样一回事了吧!” 李老长叹一声,愤愤地道:“我们千辛万苦替至尊炼成了绝世奇药,想不到他竟是这般心狠手辣,把我们关死在洞中。” 金老恨一声,道:“鸟尽弓藏,只怪我们瞎了眼,替他白流了二十多年臭汗,今日能逃得出去,老夫与他势不两立。” 当然,其中也有至尊的心腹死士,听了这类议论,不由冷笑一声,接道:“有什么凭据硬指是至尊谋害我们,难道就不能是外面侵入的强敌,或是谷中有了叛逆之人?” 更有人表示异议道:“此地与外地隔绝,不要说外人找不到,就是找得到,也渡不过天堑奇险,至于……” 他还要说下去,另外又有人截口道:“废话少说,我们应该想办法逃出去才是!” 人丛中一声叹道:“此洞洞门、乃是寒铁精钢所铸,厚达七尺六寸,别做梦了,我们还想逃得出去么?” 难道洞门一关之后,竟无一人盲目企图破门而出,原来他们心里有数,明知非血气之勇可打开洞门。 ------------ 第三十七章 浮泥绝地 大家好容易走出丛林,谁知又遇上一片“浮泥绝地”,那沮丧的心情,就不用说了。 古剑秋冷笑一声,身形陡飞,飘落青草之上,展开草上飞御风之术,直向那房屋奔去。 林边至那房屋,至少在一百六十丈远近,草上飞工夫,全在紧提一口中元之气,能一飞二三十丈,已是江湖上的好手;能到七八十丈,便是高手中的高手,足以惊世骇俗了。 古剑秋所领的这群绝谷劫后余生者,他们的功力,不说一口真气可在草上飞行七八十丈,至少五六十丈的本钱倒是有的,刚才之所以有五人掉入浮泥中,遭了不幸,那是因为一时心火上升,粗心大意,未想到施展草上飞身之故。 反过来说,这倒是不幸中之大幸,如果大家施展草上飞功夫,等到飞到中途,真元内力不及时,除了古剑秋外,其他人可都难免一死。 这时,大家见古剑秋又露出这一手,不但钦佩无比,对他的信心也更是坚定了。 大家眼见古剑秋平安掠过草原,放心地吁了一口长气,企颈而望,静待佳音。 不久,只见古剑秋飞掠而回。 大家一拥而前,迎着他纷纷问道:“少侠,那屋中有无食用之物?” 饥火中烧,这时大家除了吃喝之外,别无所求。 古剑秋道:“那屋内堆存不少食物,看似特设的站屋,而且,还另外有路可以直通此林。”语音微顿,惨然一叹道“只因我带路不正,斜开了正路,以致累得那五位老前辈命丧无常。晚辈,唉,真是对不起他们。” 李老为安慰古剑秋,舒容敞笑一声道:“少侠,你不要难过,哪能怪你,你又没有来过,只怪他们在劫难逃,该死罢了。屋中既然有路可通,我们快去弄吃的吧!” 大家也同声齐道:“少侠这不是你的过失,你也不用把此事放在心上。” 古剑秋见大家对他毫无怨言,展颜抱拳道:“多承赐谅,晚辈绝不会叫那五位老前辈白死,这笔帐少不得算在至尊头上,向他要个公道。”话声一落,带着大家转向右边,沿着林边走了过去。 大家最多走了不过百数十步,便见草中有一条宽不盈尺的小路,婉蜒没入草中,非到近处,看不出来。 古剑秋告诫大家道:“请各位小心,看清晚辈落脚处前行。” 他自己也特别小心,暗中提起一口真气,步步为营,毫无粗心。 幸好这条小径并非陷阱,大家安全地到达了目的地。 这间房子不算小,是可容约四五十人,饭食具备,只是没有住人的房间,也似乎没有过看守的人。 大家正觉奇怪,忽然看见屋中打一块牌示,写着:“自饮自食” 敢情,这里原来就不设看守人,大家也就释然了。 好在柴米油盐,风于野味有的是,于是大家便抢着动手,准备起炊食来。 同时,大家还各加了一份小心,怕至尊暗中下毒,每样食物,都验过无毒之后才用。 一顿饱餐之后,天色也就暗了,于是都有在此留宿一夜的心情。前路茫茫,古剑秋也不能不同意,让大家蓄精养锐,好应付未来的难关。 古剑秋绝不相信那至尊会没有更进一步的安排,以防绝谷之内侥幸逃生的漏网之鱼,他为怕引起大家的不安,也不敢表示出来,只有自己处处留心。 大家一个一个合目垂睑,屏息调元,进入物我两忘之境。 古剑秋心悬大家安危,疲惫略复之后,便振臂而起,四出巡视了一遍。 这时,只见明月在天,夜凉如水,四处一片寂寥,连虫鸣之声也没有,整个的大地,就像是死去了。 这里实在透着令人费解的古怪。 古剑秋心中一动,暗忖道:“这里莫非是奇毒之区!”但当他目及四周欣欣向荣的林木绿草时,不由又失声笑道:“不可能,这里林木茂盛,哪会是奇毒之区!” 实在想不通,他只好摇一摇头,走向屋内,正要盘膝坐下,运功调息之际。 忽听华山出云子轻轻叹息了一声,道:“古少侠,这地方很奇怪,我觉得不对劲。” 古剑秋道:“晚辈刚才也想了半天。” 黄山左暄双目一睁,接口道:“你想出什么来了没有?” 古剑秋道:“此地虫蚁绝迹,会不会有什么毒物存在?” 华山出云子道:“此处草木生长茂密,岂是蕴有毒物的现象。” ------------ 第三十八章 一日师徒 剑魔被他这突然一句,问得怔了一怔,道:“大约有二十年了吧!” 黄山左暄双目一轩,道:“你在这里住了二十年,不会不知道你这里不远之处的一座绝谷吧” 剑魔道:“知道,那谷主还是老夫的朋友哩!” 黄山左暄道:“你到那谷中去过没有?” 剑魔道:“没有去过。”望了黄山左暄等人一眼,又补充道:“赵谷主邀过老夫三四次,是老夫懒得去,所以才没有去” 黄山左暄道:“你没有去,那真是你的幸运了。” 剑魔一愣道:“此话怎讲?” 黄山左暄道:“老夫等四人,就是被关在那谷中过了二十五年凄惨生活。” 剑魔一怔,望了望古剑秋道:“有这等事?” 古剑秋点头道:“四位老前辈所言一句不假,就徒儿也几乎被葬送在那谷中。”接着,把谷中的情形,说了一个大概。 剑魔听了慨叹一声,道:“这样说来,老夫也是被他利用了。” 古剑秋等人齐声道:“你怎样也上了他的当?” 剑魔苦笑道:“各位可曾见到老林外那块木牌?”那块木牌当然大家都见到了,所以,他不等大家接话,又继续道:“那块撞人者死的木牌,其实就是那赵谷主要老夫来立的。” 黄山左暄笑道:“想不到名震天下的剑魔兄,落魄成了人家的看门狗!” 剑魔讪讪一笑道:“聊以自慰的是,你们还是二十年来,第一次送上门的生意,偏偏又叫他失望了,而老夫却白得了他二十年奉养。” 黄山左暄冷笑一声道:“你倒想得好,人家会甘心被你白吃二十年么?” 剑魔双眉一皱道:“他能把老夫怎样?” 一言未了,只听四周一阵“噼噼剥剥”乏声传来。众人一惊,剑魔已是暴喝-声,纵身而逝。 接着,又见一股浓烟冲天而起。 古剑秋双眉一皱道:“各位暂勿乱动,我去看看,马上就回来。”身形一晃,朝剑魔所去方向奔了出去。 片刻之间,只见浓烟突起,火舌隐现,分明火势已把整个森林包围住了。 大家再也流不住气了,方自一乱,只见剑魔和古剑秋已联袂而回。 黄山左暄问道:“外面情形怎样?” 剑魔满面怒容道:“正被你说中了,有人要活活烧死我们。” 古剑秋道:“师父,眼前我们如何脱离此地?” 剑魔道:“东边树林稀疏,出林最近,我们只有打开一条大路,冲了出去。” 古剑秋道:“好!就这样办!”随即吩咐众人道:“请七老保护四位行动不便的老前辈,随后跟进,其余各位,请走在一起,合力突围。” 话声一落,又向剑魔道:“如何突围法,请师父见示?” 剑魔道:“你我师徒二人,当先开道,清出一条火路,然后大家各运功力,用掌风把火势逼向一边,尽速脱身。” 古剑秋振腕拔出黑心魔剑,寒光闪动中,道:“请师父接应,弟子先闯他一闯。” 一声清啸出口,抖手将黑心魔剑向火焰之中掷去,同时,一式“潜龙升天”,拔起丈多高,跟剑而进。 那柄黑心魔剑被古剑秋驭剑之术役使着,如在古剑秋手中一样,一绞便倒下一株大树。 一口真气下去,古剑秋便开出了一丈多远的火路。当他真力不继,黑心魔剑回到他手中之际,剑魔便奋身而上,双掌推出阵阵掌风,击得树倒枝飞。后面上来的人,便各伸掌力,向两旁猛击,把火苗逼向两边。 一步一步,冒着焚身烈焰,奋不顾身,硬向前面冲去。 好在这个方向,林深不过二十多丈左右,硬被他们打开一条火路,逃出林外。 众人冲出林外,剑魔巳是怒火冲天,口中发着他那要杀人时候的怪啸,丢下大家,搜了下去。 古剑秋也是怒从心起,长啸横空而去。 其他的人便围成一团护住四大老掌门人,以解古剑秋后顾之忧。 剑魔的怪啸,古剑秋的龙吟,在森林四周飘来飘去,时间越长,啸声中传来的杀气也更浓。当他们回到大家停身之处时,只见他们二人,都是一脸铁青,显然没能出得了这口怨气。 古剑秋迎着大家射来的目光,一叹道:“那至尊真狠,四周除了二十多具遗体外,再不见半个活人。” ------------ 第三十九章 你欺我诈 三光先生刘百谋抱拳一礼,道:“在下有眼无珠,几乎当面错过,朱大侠就不给在下一次道歉的机会么!” 朱乙机伶百变,心里虽是惴惴不安,事已至此,既然走不了,索性一声轻快的笑声,道:“先生这样客气,在下恭敬不如从命,只好打扰了。” 刘百谋没想到朱乙这样好说话,怔了一征,敞声哈哈大声道:“朱兄,你真是血性朋友,从今以后,我们得好好交一交了。” 于是,八手仙猿朱乙被请到了刘府。 席间,刘百谋把八手仙猿朱乙恭维得通体舒泰,招待得无微不至。 起初,朱乙倒是警念满高,一肚子戒心,吃菜怕菜中有毒,喝酒怕酒中有鬼,经不起刘百谋菜到先尝,酒到先干,于是,也放胆大吃大喝起来。 三杯通大道,酒酣耳热之下,双方的友情,已是发展到乳水交流,相见恨晚。 只把廖驼子愕愕地愣在一边。 酒宴之后刘百谋把朱乙和廖驼子二人请进密室,神秘地一笑道:“两位猜不猜得出小弟请二位来此密室,有何事故?” 廖驼子道:“我们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谁知道你的心事。” 刘百谋笑道:“两位与古少霸主极为交厚,可听古少霸主说过江湖主宰至尊之事?” 朱乙接口道:“刘兄可是有意替小弟二人引见至尊?” 刘百谋点头笑道:“二位能被至尊看重,将来可不要忘了小弟啊!” 他话声方落,里间掀起一阵朗笑声:“请!请!百谋快请二位进来!” 只见里间房门一开,门口站着一位笑容满面的祥和老人。 朱乙见他服饰穿着和古剑秋说的至尊完全一样,不等刘百谋引见,已是抢前一步,躬身一礼,道:“在下朱乙,有请至尊崇安!” 廖驼子见朱乙行礼下去,也只好跟在身后,通名行礼。 他们两人只听耳边一阵笑声:“两位老弟,不必多礼,快快进来,好好说话。”一手拉住一人,把他们请了进去,按在宾位上坐下。 八手仙猿朱乙惶惶恐恐地连说:“不敢当!不敢当!”挨着椅子,只坐了半片屁股,以示敬意。 至尊看在眼中,点头一笑道:“敝师侄剑秋常和老夫谈起二位,如今一见,果是血性朋友,至诚君子,老夫这就放心了。”微微一顿,似觉“敝师侄”三字,说得无头无脑,接着,补充解释道:“剑秋与老夫一见如故,承他看得起老夫,认老夫为师叔,老夫已宣布他为我将来继承人了。” 朱乙和廖驼子在礼貌上,少不得又恭贺他一番。 寒暄已毕,至尊取出一封书信,交给朱乙道:“朱老弟,这里有一封信,剑秋的信,请你们先看一看。” 朱乙接过古剑秋写来的书信,展开准备和廖驼子同读,廖驼子不识字,讪讪地笑道: “朱兄,我没耐心看,还是你念给我听吧?” 朱乙微微一笑,轻轻念道: 朱廖两位前辈伟鉴:不通音信已数月矣,念念! 晚辈此行至为完满,厚蒙敝师叔垂爱,已被立为至尊继承人,刻正待摄谷务,并加练数种旷世绝技,是以不克分身返里把晤,为怅!为歉! 兹有恳者,晚辈与敝师权至尊筹组之龙虎帮,亟待成立,尚祈两位老前辈,一本爱护初衷,代晚辈助敝师叔至尊以竟全功。 至于如何进行,细部计划,言难尽意,请与敝师叔至尊当面研谈为祷,他日立帮开坛之日,晚辈当赶回面致谢忱也,肃此敬颂。 崇祺! 晚辈古剑秋拜上 年月日 八手仙猿朱乙念完古刘秋来信,双目一闭,许久未见表示态度。 至尊不急不躁,寂静地等了片刻,然后,淡淡一笑,道:“朱大侠,你是不相信古少侠的信,还是不愿意与老夫共事?”这两个问题根本不能作肯定的回答。 朱乙皱起眉头,道:“至尊可知在下与古少霸主之间的君子协定?” 不正面作答,这是最好的对策。 至尊显然被朱乙这句话问住了,怔了一怔,笑道:“朱大侠别忘了你是替古少霸主尽力。” 朱乙道:“但现在在下相对的是至尊。” 至尊不悦地道:“这有什么不同?” 朱已道:“当然有所不同,在下必须先声明,以免至尊误会。” ------------ 第四十章 十步芳草 地下室仅有一间,有五六丈见方,里面除了一张桌子和十几张椅子外,别无长物。 一位英挺俊朗貌似古剑秋的少年,迎着他一揖到地,道:“晚辈古剑辉,有迎老前辈大驾!” 八手仙猿朱乙目光闪动,以他特有的观察力,仔细打量了古剑辉一眼,见他英风奕奕中略带了些书生味,和古剑秋比较来,似是另有一种可亲的气质,抱拳还礼,朗朗笑道:“久闻二少霸主文武双修,气度非儿.今日一见,尤胜闻名,老夫甚感荣幸。” 古剑辉笑道:“老前辈过奖了” 司徒艾移过木椅,待古剑辉和朱乙落座后,便待转身退下去。 古剑辉叫住他道:“艾弟,朱老前辈不是外人,你也一旁坐下。” 司徒艾领命拉了一张椅子,坐在下手相陪。 古剑辉欠身叫一声:“老前辈……” 一语未了,朱乙摇手道:“老弟,你要过分客气,我老偷儿就坐不住了。你有什么话,我们最好不拘礼俗,随便谈。” 古剑辉微微一笑道:“晚辈遵命。”微微一顿,叹息一声,接道:“听说舍弟失踪前,是和老前辈在一起,他这次到底玩什么花样,不知老前辈知不知道?” 朱乙据实道:“令弟以身犯险,乃是想查出那暗中控制江湖大局的至尊的穴居。”接着,便把古剑秋如何经过刘百谋联络,得到允许,被接去之事,告诉了古剑辉。 古剑辉蹙眉道:“舍弟和那至尊在一起的事,那是十分可信的了。” 朱乙道:“那是错不了。” 古剑辉道:“不知老前辈追踪舍弟身后,查出了那至尊的穴居没有?” 朱乙自出道以来,一生不知追踪过多少江湖成名人物,从来没有失手过,只有这一次,算是尝到了失败的滋味,不由讪讪一笑,道:“老夫这次是一败涂地,令弟的行踪,一丝线索也没找出来。” 古剑辉皱了一皱剑眉,道:“舍弟为什么一定要去找那至尊的穴居,我想一定另外还有别的理由,不知他向老前辈说过没有?” 朱乙一面佩服古剑辉的聪明,一面奇怪古剑秋何以未将身入地狱的宏愿,告诉自己家人,暗忖道:“古少侠瞒着自己家人,看来其中必有道理,我更不能自作主张,违背了他的意思。” 八手仙猿朱乙此念一决,摇头歉然笑道:“这个,老夫也是不知道。”他只好硬着头皮,当面说谎了。 古剑辉曾收到古剑秋的密讯,知道这朱乙极可信赖,想不到他当面说假活,双眉紧锁道:“三弟做事,一向都有板有眼。这次太失常了……”忽然,双目向八手仙猿朱乙脸上一凝,道:“老前辈,你认为舍弟会不会遭到危险?” 朱乙沉声一叹,道:“老夫也是很替他担心,但一时又找不到那至尊的穴居,其将奈何?” 古剑辉微一沉吟,道:“老前辈这次北上……”他是想问朱乙何以与长兴栈的老郑打成一片,话到口边,又觉不便出口,话到一半,住口一笑。 朱乙哪有看不出他心意之理,接口道:“老夫此次北上,可说是一半出于自愿,一半出于被迫。老夫本意是想来暗助贤兄弟对付那至尊,但同时却又受了那至尊之约,来对付贤兄弟。” 古剑辉微怔道:“老前辈此话怎讲?” 朱乙道:“我仔细一说你就明白了。” 于是朱乙话说从头,把至尊要他在探古霸主之事说了出来,同时一笑又道:“那至尊只道令弟一封假信便可役使老夫就范,殊不知正给了老夫不少方便……” 司徒艾忽然截口道:“老前辈,晚辈有一句话打岔,不知当说不当说?” 朱乙望了司徒艾一眼,笑道:“你是不是认为那至尊也可能暗含投石问路之意?” 司徒艾道:“老前辈明察,晚辈只是觉得有些可能。” 朱乙点头道:“你没看错,那至尊确然有此打算……” 司徒艾急口道:“那老前辈你……” 古剑辉截口道:“艾弟,朱老前辈乃何等之人,既然有见在先,还会上他的当!” 朱乙颇为自得地含笑道:“老夫确有和他捉迷藏的意思。” 古剑辉向司徒艾一笑道:“艾弟,我看你是白担心了吧。” 朱乙忽然提起古老霸主道:“古少霸主,令尊令堂是不是确有被掠之事?” ------------ 第四十一章 大巫小巫 八手仙猿朱乙惶然道:“这……这用毒之事,在下确是少于研究。” 那老人道:“那你为什么不请教老夫?”真是奇人奇言,普通人哪会这样说法,自大得叫人好笑。 朱乙这时只有感激之情,哪能吹毛求疵,不仅语气客气,而且还抱拳为礼道:“请老丈多多指教。” 那怪老人也不说话,拿起桌上筷子,把那有毒的莱翻了过来,只见菜盘底下,还有不少米粒般大小的蜡丸尚未化开。 明眼人一看便知,敢情,那菜中之毒是装在小蜡丸之内蜡丸不化,毒不外泄,自是验不出来。 技虽小道,如果事先不察内情,再聪明的人,也难免疏忽上当。 朱乙摇头叹道:“真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若非老丈来得适时,那后果是不堪设想了。” 那老人一笑道:“那也不致这样严重,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毒。”接着,哈哈一笑,手中筷子一翻,挟起半个鱼头,道:“来!来!别糟蹋了这美味。”伸手便向朱乙口中(此处缺一页)此,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那俩劲装大汉,一声:“领命!”转身而去。 当他们转身之际,朱乙只觉得他们俩人的目光,向他脸上一扫而过,那目光是那样的厌恶和狠毒,只看得朱乙全身冷汗直冒,似乎大家都恨死他了。 那两个劲装大汉领命而去,全厅顿时陷入死样的沉寂,一整个的空气,也似是凝成了一块,叫人透不过气来。 至尊是气唬唬的,不把事情弄清,哪有脸说话。 老郑这时魂都没有了,人在生死边缘上,至尊不问他,他哪敢自作聪明放个屁。 朱乙却被两道狠毒目光,扰得心烦意乱,自己的心事都想不了,更不会无话找话说。 他们三人之中,感觉时间最难过的,大概就是那老郑了,他想松懈一下过分逼真的表演,却被至尊一道绿芒监视得没有偷懒的机会。 外面一阵衣袂飘风之声传来,接着便有重物坠地的声音,之后,除了那去拿人的两个劲装大汉外,多进来了个年约五十左右的豹头环目老人。 朱乙以为那豹头环日老人就是廖堂主,心中回忆他蒙面时的神情,又觉得不像…… 一念未了,只见那豹头环目老人大步走到至尊面前,躬身道:“属下参见至尊。” 至尊双眉一扬,怒喝道:“廖堂主为什么没有来?” 原来,这人果然不是廖堂主。 那人双手取出一封函笺,陈给至尊道:“廖堂主畏罪自杀了。有遗书呈请至尊过目。” 至尊接过那老人呈来廖堂主的遗书,慢慢地掠目一览而过,随手将那遗书交给朱乙道: “老弟,我不是不卖你的面子,实在帮有帮规,非如此无以驭众。” 话声一断,回过头去,厉声道:“廖堂主的尸体呢?” 那老者禀道:“已带在门外,请至尊定夺。” 至尊挥手道:“拖进来,请朱大侠过目。” 第二个劲装大汉,返身出去,抬进一具尸体,放在厅中央,请朱乙过目。 朱乙从座位上站起来,向那尸体一礼,道:“廖堂主,你死得真不值得,在下想向至尊讨一个霸主当,可是绝无意将来当古府的霸主,你是完全误会在下了,在下谨此向你表明,你泉下有知,可不该记恨在下。”说罢,又向那尸体行了一礼,缓缓坐了下去。 至尊一挥手道:“抬下去。” 廖堂主尸体抬下去之后,至尊面色再一寒转向那老郑吼道:“你知罪不知罪?” 那老郑惶惶地道:“属下知罪了。” 至尊冰冷地道:“老夫念你过去尚知谨慎,这次免你残肢分体之刑,你自了了吧。” 那老郑似是想不到至尊会这样处置他,不由猛震,狂呼道:“至尊,你……” 至尊哪让他把话说下去,目光向那豹头环目老人一射,那豹头环目老人已是暴喝一声: “郑强,你是自找苦吃了。” 出手一指,点在郑强玉枕穴上,郑强忽然鬼叫起来,就像是油锅里的活鲤鱼,倒在地上滚来滚去,痛苦至极。 朱乙望了至尊一眼,忽然离座而起,晃身奔向郑强,一指点了他玄和穴,才算是送他归了阴。 至尊喟叹一声道:“老弟,你的心未免太软了。”一挥手,那两个劲装大汉走过去,把郑强的尸体抬走了。 ------------ 第四十二章 身不由己 八手仙猿朱乙思前想后,也想不出一个两全之策,只见他在那庭堂之中,由东走到西,又由西走到东,来来往往,一趟又一趟走个不停。 至尊带了两个人,悄悄地走了进来,见了朱乙失魂落魄的样子,双眉一皱,叫了一声: “朱大侠。” 朱乙充耳不闻,理也不理他。 至尊知道他这时无人交战,想得入迷了,正证明他加于他身上的压力,已经发出了效用。当时,微微点了一下头,向左边的一位老人道:“此为苦思所困,神智已失,你去在他智堂穴上拍一掌,老夫好和他说话。” 那老人走向朱乙,向他智堂穴一掌拍下去,朱乙全身一颤,步履踉跄,就要向前倒下去,那老人伸手拖住了他。送他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去。 至尊走到朱乙面前,发出了一声震耳厉声道:“你决定了没有?” 朱乙被他喝声震得一跳,张目道:“决定什么?” 虽然答非所问,但已可看出他的神智清醒了。 至尊冷冷地道:“你自己该知道。” 朱乙长叹了一声,道:“我可以答应你,但……”他本想提一个条件,继之一想,对这种人纵是有条件,也是空口说白话,作不得准,钢牙一咬,斩钉截铁地道:“好吧!我答应你了。” 至尊哈哈大笑道:“老弟,我知道你不会使我失望的,走,你随我去认识些新朋友。” 不容朱乙分说,叫两人左右一挟,带着他走出了那间外表破破烂烂的房子。 朱乙闷声不响随着他们走去,只见他们竟然大模大样直向古府奔去。 朱乙暗吃了一惊,忖道:“莫非他们们已经占了古府?” 他怀着满腹惊讶,到了古府门外,迎面便见古府墙里那根高耸人云的旗杆上升起了一面黄色长旗,长旗之上,绣了一副“龙虎风云”图。 门口分列着十六位服饰一新的带刀武士。 四人走到门口,那十六位武士忽然大喝了一声,只见刀光霍霍,似是向他们头上劈了过来。 朱乙心中毫无防备,不由下意识地摇肩晃身,便待避让。这时,至尊一手扣住他脉门,同时,暗中传声道:“他们这是行礼,不要理他们。” 朱乙不由老脸一红,随着至尊穿过刀锋之下,进了古府。 至尊安置他在一间精美的卧室之内,道了声:“对不起。”留下他一个,走了。 朱乙向室内仔细打量之际,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一阵大笑声传入。 好熟悉的笑声!朱乙不由一怔。门口已经出现了三个人,古剑虹、古剑辉和古剑秋。 朱乙听出那笑声就是古氏三兄弟,他还特别仔细向他们脸上飞快地检查了一下。不象戴了人皮面具,更是放心,不由一阵激动,抢步向古剑秋迎去,笑道:“老弟,真把老夫急死了。” 古剑秋错身而出,握住朱乙手臂,不住地摇晃道:“一切都过去了,我们现在不是见面了么?” 朱乙苦笑道:“你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真把老夫给弄糊涂了。” 古剑秋一面请朱乙回座,一面自己三兄弟也分别就了座。一的神秘之色,含笑道:“你说什么事呀?” 朱乙见他神态轻松,也笑道:“自然是你和至尊之间的事。” 古剑秋道:“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了,过去的那点芥蒂早已化为乌有。” 朱乙惨笑道:“你们倒是化敌为友了,老天却几乎被至尊逼疯了。” 古剑秋笑道:“那是敝师叔有意成全你啊!” 朱乙微愣道:“他有意成全我?” 古剑秋道:“可不是,他炼了一种脱胎换骨的奇药,这一个月以来,你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你难道觉察不出来么?” 朱乙仔细想了一想,觉得这一个月来,精力确然较过去充沛,于是,笑了一笑,道: “那我真是错怪他了。” 但想起早上受的那活罪,脸上的笑容到最后显得有些勉强了,同时,他心理上对古剑秋也觉得变得生分了。 他心有所思,便难免现于形色,眉头无意地皱了一皱。 古剑秋道:“朱大侠……” 朱乙忽然哈哈一笑道:“你这声朱大侠,却叫老夫想起一种人。” 古剑秋微怔道:“你想起了什么人?” 朱乙道:“人世之中有一种可以共患难而不可以共安乐的人。” ------------ 第四十三章 张网以待 古霸主夫妇与蛇山九毒等十一人,分作三批,保持着互相呼应的距离,趁着黎明来往商旅行人上路的时候,杂在其中出了长台。 一口气赶了十里路,竟是出乎意外地平静,果然逃过了至尊的耳目。 折向一条通往大洪山的捷径,十一人重又集合在一起。 向前去,人地越走越稀少,最后,竟变得有些荒凉。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古夫人对这条道路生疏得很,不免柳眉轻蹙道:“前面多远才有人家可以投宿?” 古霸主道:“最近的人家,是一百二十里。” 古夫人微微一叹,道:“那岂不是要赶到半夜?” 古霸主道:“夫人可是走不动了?” 古夫人微嗔道:“你难道不知近些年来,我把功夫搁下来了么!这都是你,要当什么霸主惹来的横祸。” 古霸主道:“空埋怨有什么用?夫人,你要是还想见秋儿一面,你就得打起精神来走啊!”接着靠近古夫人又道:“可要为夫搀你一把。” 古夫人不好意思,横了古霸主一眼道:“谁说我走不动了!”身形一晃,脚下加力,人已抢先出去了好几丈远。 这一放开脚步,一趟下来,又是二三十里地。 古夫人养尊处优,这些年来早就把功夫抛了,短途程上,倒看不出体力不足,时间一久,她纵是好强,也是不行。 白天赶了一天,晚上还得赶夜路,实在有点支持不下去。 她刚想停下来休息片刻,忽然,似乎看见前面不远处,有灯光闪了闪。 她正要质问古霸主为什么骗她时,只听蛇山九毒中乌大惊咦了一声,道:“奇怪,前面怎么会有人家?” 马六笑道:“大哥,别忘了这条路我们至少有二十年没有走过了,二十年的时间,什么变化不能发生?” 古霸主蹙眉道:“去年我就来过一次,也不见前面有人家。” 古夫人顶撞他道:“我们古府,去年还叫古庄哩!如今庄成了府,有一年的时间,人家就不能在那里盖一座房子!”脚力突发,鼓起一口气,又跑在前面了。 古霸主喝了一声,道:“夫人,大意不得。”身形一晃,紧紧跟在她身后。 乌大一挥手,道:“三星走位!”他们九兄弟,也是人影陡分,左三右三、中间三人,把古霸主夫妇严严密密护住。 就在这时,忽有一溜银光从他们身后射了出来,跟着他们前奔方向,掠过他们头顶轰然一声,炸出朵朵银花,瞬间而灭。 古霸主暗吃一惊,伸手拉住古夫人道:“夫人,只怕有问题了” 古夫为见了空中流星火花,又经古霸主一拉,身形一缓道:“这该如何是好?” 乌大接口道:“我们是有进无退,只有向前冲。” 古霸主道:“对,我们冲!” 乌大口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他的啸声一起,只听左右两边连声相应,顷刻之间,两边的啸声,巳像狂风一般向着前面火花闪动之处,卷了下去。 乌大道:“兄弟们已替夫人前面开路去了。” 古夫人一叹道:“为了愚夫妇,如此劳动各位,叫我夫妇实是问心难安。” 古霸主道:“夫人这些话留到将来再说,兵贵神速,我们不能落后太远,快快跟了上去才是。” 突然,前面疾卷而去的怪啸,声音越来越急促,而且也似滞留不前了。 乌大一霸,道:“前面遇到了强敌,留下五弟八弟保卫夫人,在下前去看看。”话落人起,口中带着他们特有的怪啸,掠空而去。 乌大去后,古氏夫妇虽是全力奔行,仍是慢得太多,落后很远。 前面不断传来蛇山兄弟的怪啸,这啸声在夜空中传播开来,有如鬼哭神号,令人毛骨悚然,六神不安。 古夫人要不知道这啸声是发在自己人口中的话,闻到这啸声,只怕她就双脚发软,走不动了。 就这样,她还费去了不少精神,才压住心中那股怯意。 交错乱纪,恶斗中的人影,终于出现在他们眼前,只见蛇山九毒中的七人被十五个年老之人围住,守多攻少。 牛五轻轻向古氏夫妇道:“愚兄弟惯用联手阵法,因少了在下与八弟二人,威力大打折扣,请古霸主与夫人暂且隐身一旁,待在下与八弟出去合力除去那强敌后,再护送二位突围。” ------------ 第四十四章 虎口边缘 别看天香银凤卓菁雯上次在古府敢当面答应古剑秋婚事,可是当的真的爱上了古剑秋,却再也鼓不起那种胆气。 当古剑秋握着她玉手的时候,她竟慌得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应付才好。 这时,古剑秋把话题转到同心会方面,她才松弛下来,暗吁了一口气。恢复了大方的仪态,道:“同心会共有各门各派新秀一百零八人,秋哥哥,我是用你当做他们雪恨的目标,去激励他们力求上进的。” 古剑秋被卓菁雯这两句内容非常矛盾的话,说得如坠五里雾中,不知如何接话才好,只有不着边际地应付道:“没有关系,我想你一定想好了控制他们的办法。” 卓菁雯道:“这次听说什么至尊要暗中占有古府,我和朱伯伯有意替你把古府夺下来,等你脱险后再把古府还给你。”现在你回来了,可好了,我该怎么办,全听你的了。” 古剑秋又惊又喜地道:“全听我的?他们全任你支使?” 卓菁雯柳眉一皱,道:“当然,其中不无小的枝节问题,你现在如果可以公开你的身份,全正派武林怕不立时对你改变态度。” 古剑秋一愕道:“我……我……”他本想说,“我还有什么身份未公开?”话到口边,猛然警觉,暗忖道:“他们之间只怕不太简单,我还是不能把话说死了,就话中套话,摸清楚他们内情,再相机下手为是。” 此念一生,他口中犹豫了一下,把我字连拖二次。 卓菁雯莞尔一笑道:“你不要做那穷像了吧,外面都是我带来的人,绝不会落到外人耳中去。” 古剑秋暗中又是一震,忖道:“这丫头倒是厉害得很,我可不能造次了。”他含笑道: “这我有话就可以放心说了。” 卓菁雯道:“小妹来时,正好各大门派都有特使到了同心会,准备利用这次机会,扫荡群魔。” 古剑秋暗中一阵紧张:“你们作了最后决定没有?” 卓菁雯轻轻摇首道:“他们不知你的苦心,各是认定这次的机会绝好,我当然不能跟着他们轻举妄动,坏了你的大事。” 古剑秋双目精光闪动,道:“这件事,让我多考虑考虑。” 卓菁雯道:“你这次打入至尊基地的收获如何?五大老掌门人那段公案,有了眉目没有?” 古剑秋一楞,道:“这……这……” 他什么也不知道,叫他如何答得上话?真也难为他了。 卓菁雯双眉一皱,幽怨地道:“你是不是怪我问得太多了?” 古剑秋笑脸相赔道:“哪里,哪里,我突然想起了一件心事,这些事现在不谈好不好?” 卓菁雯算是碰了一个钉子,玉面一红,心中不由感到一阵难过,瞪眼瞧着古剑秋,也有些恼意了。 古剑秋马上带笑歉然道:“玉妹,我这件事实在非常重要,你和我去一看,就知道我不是借故不答你的话。”话声一低,又道:“我们要说的话太多哩!岂是三言二语说得完,你现在陪我走一趟,好不好?” 古剑秋能激她去,自是不像说假话,卓菁雯倒觉得自己小气了,心中那丝不快,已是一扫而光,笑道:“我也去,方便么?” 古剑秋连连点头道:“当然方便,要不我也不会邀你了。”这句话说得非常实在,令人有被信任的快慰。 卓菁雯笑道:“小妹敢不奉陪!” 古剑秋道:“你最好能掩去本来面目。” 卓菁雯取出一条头巾,连头带脸蒙住了,道:“等一等,我先和外面的人打一个招呼,免得发生误会。” 卓菁雯发暗号,吩咐随来之人,在约定地点相候,她自己却随古剑秋出城而去。 他们出的是西门,卓菁雯心中一动道:“你带我到哪里去?” 古剑秋道:“当然是到我家中呀!” 卓菁雯道:“你们古府不是……” 古剑秋一笑:“放心,古府现在做主的还是我,何况,还有我的心腹,你难道怕我……” 卓菁雯不好意思地道:“你到底捣什么鬼?” 古剑秋轻声道:“见妈去!”不说“见我妈去”,当然把卓菁雯也包括在内了。 卓菁雯又喜又羞,轻骂了一声:“你真坏!”脚下却跟着古剑秋如闪电般奔向古府。 二人入得古府,卓菁雯掠目四望,只见古府的气派又是不同了,全庄灯火通明,好不热闹。 ------------ 第四十五章 良心不死 古剑秋回到古府。 古府是自己的家,他这次回来,不但不能露出真面目,而且还得象小偷-样,潜踪敛迹,偷偷而回。 当他走过古府庭院时,感慨地不敢多望一眼,便掩入了他惯常居住的小独院。 现在,这院子是由那假古剑秋鹊巢鸠占了。 院子里侍候的人,除了不见司徒兄弟外,其余都是老人。 由此一点,可见那假古剑秋假冒得如此成功,他竟不怕惯常侍候古剑秋的人识破他的身份。 那假古剑秋显然被卓菁雯伤得不轻,卧室里不断飘出沉重的呼吸之声。 古剑秋轻轻推开房门,晃身掩入房内,直趋床前,那假古剑秋竟是一丝未觉。 古剑秋指力一落,点了那人三处大穴,那人在睡梦中便被古剑秋制住了。 接着古剑秋心中第一个念头,便是想着看看这假冒他的人的本来面目,一伸手揭下了他脸上人皮面具。 那人本来面目一现,古剑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差一点就惊呼出声了。 你道那人是谁? 原来,那人竟是他父亲古老霸主视为心腹的随身剑童左学义。 古剑秋慨叹了一声,把他的衣服由内至外完全脱下来,与自己交互换穿了。 古剑秋心细如发,就考虑到换洗衣服时,可能被发现破绽。 一切准备就绪后,古剑秋又把左学义向床底下一塞,自己躺在床上,先干咳了一阵,然后,连声呼道:“水、水,小秀,我要喝水。” 小秀是继卓菁雯被老夫人指派照料古剑秋起居饮食的,她年纪不大,只有十六七岁,但做事却非常细心周到,很得古剑秋的赏识,一向就没把她当做下人看待,视同小妹。 她对古剑秋也有着无比的忠心。 小秀端着一杯温茶,推门进来,走到他床边,没有表情地平平道:“公子,温茶来了。” 她这种态度与往昔相待古剑秋的态度何异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从她脸上再也没有了出自内心的敬意,而仅是一种职务上应尽的本分。 古剑秋心中一动,忖道:“看来她似是已觉出左学义不是真的我了,所以掩不住心中的厌恶,她这种眼力,真是难得,难得!” 古剑秋喝过茶水,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小秀道:“四更时分了。”。 古剑秋道:“我觉得好多了,我想好好睡一觉,如果未经呼唤,你们不要进来打扰我。” 小秀应了声:“是!”没有一句问侯的话,漠不关心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房门。 古剑秋默运神功,听出她已回房安睡后,翻身下床,拖出左学义偷出古府,来到一处隐秘的地方,把左学义放在地上,出手拍开了他的穴道。 左学义穴道一解,清醒过来,只觉凉风拂面,似是置身荒郊野外,惊得双目一睁,只见一个高大的人影,压在他头之上,遮住了半边天,繁星就在那高大人影肩头上,向他不住眨眼。 他因仰卧在地上,视线被古剑秋坚实的胸膛所阻,除了他的胸膛外,看不见古剑秋的脸。 左学义暗中吸了一口气,一式“鲤鱼打挺”射出五步之后,腰部使劲,向上一拔,硬把身子拔起一丈多高,再一折腰,头上脚下,如泰山压顶般向古剑秋当头反扑而下。 同时,双手分张,十指如钩,分取古剑秋左右双肩。 翻身,拔起,折腰,下扑,一气呵成,快速之至。 就当他双掌即将搭上古剑秋肩头之际,但见古剑秋蓦地将头一仰,星目冷芒如电,先向着左学义脸上射去,接着只在喉中冷冷地“嗯”了一声。 此外,古剑秋便如泰山般昂然矗立,无睹于他的凶猛来势。 左学义一眼看清面前这个人就是古少霸主,全身猛震,心胆皆寒,发出一连串“啊”,“啊”之声。 继之,猛然把身子一侧,消去扑击之势,一声:“少霸主!”人已伏在古剑秋脚前,惶悚战栗不已。 古剑秋冷然道:“抬起头来,望着我!” 左学义畏缩地望了古剑秋一眼,迅又俯首道:“学义不敢。” 古剑秋忽然吁声一叹道:“学义、学义,你学的是什么义?” 左学义猛然一抬头道:“小的没忘记学义两个字。” 古剑秋双目神光陡射,道:“好!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 第四十六章 束手无策 好容易盼望八手仙猿朱乙回来了。 但是,朱乙除了一声苦笑,一摇头之外,只说了两个字。 “没有!” 古剑秋心头上突然升起一种失败的感觉,只听朱乙又道:“各大门派也不听中州剑客卓哲元劝阻,各派高手,向古府而来。” 古剑秋微微失态愣了一愣。 朱乙不安地道:“各大门派会商派人前来之时,我也在场,可是他们之中没有一人身带万里香的线索。接着,我又尽可能查遍了所能查到的人,没有一人可疑,我……” 古剑秋忽然发现自己的失态,歉然一笑,反而安慰他道:“老前辈,你已尽了最大的努力,即使找不出他,已可心安理得了。”接着,替他拉了一张椅子,请他坐了,又道:“其实,只要能把他的党徒一举消灭,他没了可用之人,一时也再闹不起来了,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 朱乙何等老江湖,哪有看不出古剑秋这时心情非常沉重之理,他也不便多说丧气的话,增加古剑秋的不快,一笑道:“少侠说得是,我们就先把他那些党徒消灭了也是一样。” 二人心情都非常沉重,虽然彼此之间,你一言,我一语,都向好的方面说,但事实摆在眼前,如不能先找到至尊正身,毁去他新炼成的药物,任何的成功,最后总改不了失败的命运。 因此,二人的谈话,也就越说越提不起劲了。 朱乙暗自思量计道:“我还是暂时离开,让他清静一下,独自思量的好。凭他超人的才智,说不定能想出办法。” 心念一决,起身笑道:“少侠,你多想想对策,我还不死心,非把他找出来不可,我去了。”举步便待向外走去。 古剑秋忽然道:“且慢,晚辈还有一事。” 朱乙止步回身道:“什么事?” 古剑秋道:“你的霹雳子在不在身上?” 朱乙脑中电闪,忖道:“他莫非要与群魔同归于尽?如真有必要,也该由我出手,留下他有为英年,重建武林才对。”他心中想到了:但由于一向对古到秋的敬重,口中却不由自主地脱口道:“在身上。” 古剑秋道:“请老前辈送给晚辈好不好?” 古剑秋的话说出了口,朱乙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苦笑道:“你要霹雳子做什么?” 古剑秋道:“万一那真至尊突然出现,我准备用霹雳子对付他。” 朱乙摇头道:“假使我事先不能找到他,那是我的失职,即使要用霹雳子对付他,那也该是我的事。” 古剑秋直言道:“你对付得了他么?” 朱乙道:“你就认为我不济!那天还不也把你吓住了。” 古剑秋笑道:“那天我是替你担心,可是那至尊却不会怕你杀伤无辜,凭他的功力。只怕你霹雳子一发,他已逃出百数十丈之外了。” 朱乙仔细想了一想,知道古剑秋说的是实话,老脸一红,不得已掏出霹雳子交给古剑秋,颤声吩咐道:“老弟,非到万不得已时,请你别忘了为全武林珍重。” 古剑秋点头道:“老前辈放心,你该知道,晚辈不是轻举妄动的人。”接着,轻轻叹了一声,又道:“晚辈怀有霹雳子的事,你知我知,希望不要让第三人知道。” 朱乙完全了解他的心意,他是不愿朋友们替他担心,所以有此一说,他只好应了一声,道:“老弟,你放心,我不会向别人说的。” 话声一落,人便急急走了。 他目前第一件事,就是赶去找他大哥多事老人朱一吾,要他设法出面阻止古剑秋行险。 离开信阳不远的一座庄院里,他找到了多事老人朱一吾,正好这时座中来了一批各门派的高手,听说他在同心会,特来向他致敬,井想请他影响同心会会主卓菁雯与各大门派采取同一步调。 要知,朱一吾自认错古剑秋泄露了身份之后,事实上已无须再藏头藏脑了,是以,索性恢复了本来面目,只是在时间上稍微迟了一点,未能出面阻止各大门派联合向古府进军的决定。 当然,他也另有一套合情合理的说法,向朋友们交待,替古剑秋留了退步。 朱乙是化装易容而来,除了多事老人外,别人都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所以,被请入和大家坐在一起。 朱乙本有满肚子的话要向朱一吾说,当着大家在一起,自然不便开口。 ------------ 第四十七章 白费心机 和和叟万家春仰夭大笑道:“齐兄,你敢情是和老夫开玩笑!” 齐百万道:“老花子希望你据实回答,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要避重就轻,意图侥幸。” 万家春目光流动,向众人脸上一掠而过,只见人人目光坚定,似是下定了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决心。 万家春老奸巨猾,事到如今,反而稳住了心情,双目一冷,道:“各位这种阵势,可是费过一番苦心了。” 齐百万道:“不错,连你这盟主都是有意成全你的,你还是痛快一点吧!” 万家春冷哼一声,道:“各位如此处心积虑,那是认定老夫就是那所谓什么至尊了。” 话声顿了一顿,接着冷笑道:“看来老夫是不承认不可了,否则,各位大掌门人颜面何存!”满嘴冷嘲热讽,满面的鄙视轻蔑。 齐百万道:“老夫很佩服你,不愧是个人物,敢作敢当!” 万家春哈哈大笑道:“你以为老夫承认了就是至尊?” 齐百万一怔道:“难道你不是承认?” 万家春面色一怔道:“老夫根本不是什么至尊,为什么要代人受过?你们如果硬要说老夫是至尊,可有令人心服口服的证据,拿来给老夫看看?” 了了禅师托着那短短圆筒,在万家春眼前一晃道:“有这个东西够证明你的身份了吧!” 万家春眼皮一翻道:“这是什么东西?老夫不认得。”这种答话的技巧,比否认不但干脆得多,而且暗中含了好几种反驳的手法。 了了禅师道:“这就是你在绝谷之中,费了二十多年光阴,所炼成的那毒药。” 万家春笑道:“什么毒药?我更不懂了。” 了了禅师道:“你自己的东西,你心里该有数,别装糊涂了!” 万家春笑道:“这不是明明在你手中么,怎会是老夫的东西?” 根本就不认帐,气都气死你。 齐百万大吼一声,道:“刚从你身上取出来,你就不认帐,未免太无赖了!” 万家春双眉一挑,作色道:“齐帮主,你也是一派之首,说话可得有根据。”忽然,伸手怀中,取出他的那一只,向桌上一拍,道:“老夫的在这里,只怕由不得你们血口喷人。” 这一招真厉害,别看各大掌门人一切都是谋定而动,可是就没有想到他应变之能如此高明,明明是他的致命伤,却反过来说成了他的保命符。 如真以表面上的道理来说,只怕谁也无法驳倒他,而认定他就是至尊的正身。 各大门人虽人人相信他就是至尊,却被他犀利的狡辩弄得极为为难,目目相对,不知如何是好。 就一向敢作敢为的齐百万也觉说不过他。 因此大家不免一愣。 万家春更是狂声大笑起来。 君子可欺之以方,这些各大门派掌门人,到了这地方还自持身份,使不出断然手段,岂不叫和和叟笑掉大牙。 蓦地,了了禅师瞪目大喝一声,道:“住口!” 万家春暗吃了一惊,忖道:“这老和尚要不顾身份了。”色厉内荏地冷哼一声,道: “老夫笑老夫的,与你何干?” 了了禅师厉声道:“你知道不知道老夫为什么至今仍未向我佛告罪,还我本来面目?” 万家春双眉一皱道:“你爱不爱再当和尚,这与老夫何干?” 了了禅师沉声道:“就因你这老贼奸巧狡猾,只问目的不择手段,非慈善心肠所能感化,所以,老夫宁为佛门罪人,脱下袈裟,以普通人身份,用非常手段和你一斗智力。” 万家春冷嘲地道:“其志可嘉,但你找借了对象。” 了了禅师道:“老夫既然连身份地位都能放弃,也就不在乎满手血腥了,管你是不是至尊,老夫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能让你花言巧语逃出手去。” 话声一落,他硬是狠下心肠,要不顾一切,出手对付万家春了。 话又说回来,他如非把万家春的底细调查清楚了,他又哪能真的妄杀好人。此举不过是看准了的心理攻势而已。 要知,了了禅师这二十多年来,除了苦心培植古剑秋外,同时也没有放松暗中调查,他早就对这万家春起了疑心,只苦于万家春太过奸巧,竟找不出他丝毫证据,陷入了事出有因,查无实据的窘境,弄得无可奈何。 ------------ 第四十八章 潜移默化 高手相争,利在失机,和和叟的意图如果被占剑秋捉住了,那一掌之下,便足够他完全消失战力。 可是这和和叟果非等闲,根本就不上古剑秋的当,不退反进,一声嘿嘿冷笑,立着的身子向左一倒,让过古剑秋刺来那一剑,接着左手一撑地面,身子不下不上从斜里直射出去,同时,右腿一振,软鞭甩头奔向了古剑秋左腰眼穴。 这一招,和和叟使尽了全力,真是快如闪电,疾如鹰隼,软鞭一闪就到了古剑秋腰际。 古剑秋长剑猛刺,原是想逼他长身飞拔迎向自己的掌力,这时见他侧身而进反守为攻,才知道他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意,待机反噬,心中不由又是赞佩又是惊骇,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生死须臾,也不容他想及其他,只好猛地抽剑回身,以防和和叟从侧袭击。 就在他转身之际,和和叟的软鞭已经到了他的腰际,急切间,他哪来得及避让和封架,只好左掌一翻护住腰眼穴。 但听“噗”的一声,占剑秋左掌已被和和叟软鞭扎个对穿。 敢情,和和叟那软鞭鞭头暗藏了一柄铁打的小巧利刃,鞭头一触人体,自动跳出,中人无备,同时,那利刃更经百毒淬炼,见血封喉。 古剑秋一声厉号,甩手不迭,鲜血四迸。 万家春一旋身,人已转过身来,就在这旋身之际,手腕一领,已然收回乌丝软鞭,一丝阴笑,挂在面孔,冷笑道:“你剑术已得唐老儿真传,可惜应变尚嫌不足,你只有再等二十年了。”话声中身形猛拔,从古剑秋头顶上飞掠而过,疾向山壁之上逃去。 他尝闻古剑秋有百毒不侵之能,可是他就不相信古剑秋能挡得住他那特制奇毒,再见古剑秋这时脸上已是黑气上冲,全身战栗不止,明明已经死定了,所以不把古剑秋放在心上从他头顶飞越而过。 哪知这时古剑秋忽然暴喝一声:“别做梦了,你还想逃得了么?” 振腕一抖,一道乌光从他手中飞起,疾向和和叟双膝打去。 这一抖,乃是古剑秋全身功力所聚,又疾又快,尤其更出和和叟意料之外,要想躲避已是不及,只见乌光过去,洒落一片血雨,和和叟右大腿被古剑秋那一剑齐膝砍断,那条断腿便落在古剑秋身前。 古剑秋一声哈哈大笑,笑声未了,人也向后栽倒。 那和和叟右大腿被古剑秋砍落,惨号一声,他却咬紧牙关,提聚一口真气,去势不减,仍向石壁之上扑去,只见他左脚一点,身子贴壁凌空而起,人到二丈高处,右手一撑,又飞起了一丈多高,可是当他左脚再接崖石时,只觉右膝断处一阵裂痛,再也忍受不住,真气一散,一声大叫,人便从半壁之上滚下来。 这时,正好抢救古剑秋的朱一吾、了了禅师、卓菁雯等人也飞身到了他们近前。 多事老人朱一吾望着古剑秋乌黑的面孔,一声:“老弟……”已是老泪纵横,痛哭起来。 卓菁雯更是不顾一切,口中叫着:“秋哥哥……”猛向古剑秋身上扑去。 就在她要扑到古剑秋身上之际,了了禅师拂袖发出一股暗劲,挡住了她身子道:“卓姑娘不可惊扰了剑秋,他还死不了。” 同时,也有人擒住了和和叟,并替他点了穴道,止住流血。 却说卓菁雯身形被了了禅师挡住,见古剑秋毒气外泄,哪肯相信了了禅师的话,哭着叫道:“他快要断气了啊,你们让我和他说一句最后的话!”真是什么也不管了,又叫又跳。 中州剑客卓哲元横过身来,拦住卓菁雯道:“雯儿,你难道没有听到老禅师的话,不可惊扰了古少侠快快静下来。” 卓菁雯激动的情绪稍安,但仍不信地道:“他真的没有关系么?” 了了禅师点头道:“剑秋从小起,就由老夫采集天下克毒奇药,外泡内服,确有百毒难侵的能力,这次只因和和叟所用之毒、毒性过于猛烈,剑秋本身抗毒潜能一时难以克制,致有此变,目前他正在运功与剧毒相抵,少顷就会好转过来,各位尽可放心。” 多事老人朱一吾道:“如果有解药奇丹相助他,是不是要好得快些?” 了了禅师道:“这……要看是什么东西了。” 朱一吾道:“鹤珠。”忙放入古剑秋掌中,只见那颗是赤红的鹤珠,立时鲜艳欲滴,红的耀眼,反之,古剑秋脸上的黑气,却是由浓转淡,由淡而消失。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